作者:元媛字数:66000
楔子
杜妙芙天生是个衰人。
根据算命师的说法,她的出生时辰决定她的命相。
脸圆额却窄小——天生克父克母,这种命相注定孤独一世,只要跟她太过亲近的人,都会被她克到。
耳小肉薄——天生短命,注定活不到三十岁。
鼻梁短而无肉——天生穷人命,能有温饱已是万幸。
此等衰命百年难得一见,算命师连连摇头,连钱也不跟她收了,只叫她快走,别把衰运带给他。
听完算命师的话,杜妙芙一颗心直坠谷底,只差没哭出来,而陪她去算命的江初薇则气得掀了算命师的桌子,张牙舞爪地叫骂。
「去你的衰运!算这什么鬼东西?天生短命?×!老娘现在就让你直接没命!」
杜妙芙赶紧拖住好友的腰,阻止她上前揍人。认识多年,她可清楚知道江初薇的拳头有多硬。
她一边朝算命师道歉,一边哄着好友离开。
「杜妙芙,你道什么歉呀?这什么烂算命师?王八蛋,我要撕了他的烂嘴!」江初薇气得将右腿一踢,脚上的七寸高跟鞋直接命中算命师的头,算命师立即抱头惨叫。
不对,她这双高跟鞋很贵。「杜妙芙,去捡回来。」
「哦!」杜妙芙很乖地捡回鞋子,再双手奉上给女王大人,圆嘟嘟的脸不忘附上一记笑容。「好了啦,初薇,别生气了。」
知道好友是为她发怒,她本来低落的心情立即好转,就算天生衰运又怎样?至少她还有个好友这么挺她。
江初薇翻个白眼,受不了她的好脾气,穿上高跟鞋,伸出食指用力戳着杜妙芙的额头。
「别听这王八蛋的浑话,什么克父克母,还克亲近的人?呿!我和你认识快十年,我们两个还住一起,我还不是活得好好的。」
「嗯,我知道。」杜妙芙笑眯眯地,就算额头被朋友戳得又痛又红也不气,她听江初薇的话,把算命师的话抛到脑后。
谁知道就在半个月后,江家小弟抽中游巴黎的大奖,她跟着江家姊弟一同坐飞机到巴黎,却悲惨地面临坠机的命运。
在江初薇气得掐住自家弟弟的脖子时,她则在旁边嚎啕大哭。
「呜……初薇、阿昊,是我对不起你们,是我带衰你们,害你们陪我一起死,都是我的错,呜哇哇……」
她错了,算命师的话果然是对的!
可是,奇怪的事情发生了——飞机是坠了,可是,她没死。
杜妙芙站在铜镜前——对,真的是电视古装剧里出现的那种铜镜——虽然有点模糊,不过仍清楚照出她的模样。
她摸摸脸,镜里的人也跟着摸脸。这是她的脸没错,可是两颊圆滚滚的肉不见了,连双下巴也消失了,变成小巧的鹅蛋脸。
再来,双手摸上胸——变小了!她傲人的F罩杯不见了!用手掌衡量了下,大概只剩B吧?
最最重要的,她肉肉的身材也不见了,小肚肚的三层肥肉消失了,丰腴的臀部也变紧了,就连身子也长高了。
不对呀,她自从国小毕业后就一直维持着一五五的身高,可现在她的身高至少有一七0。
这、这……看着像自己又不像自己的人,江初薇整个懵了。
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?
第一章
裴绍青,裴家二少爷,二十岁,上头有个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兄长——秦曜棠。
裴绍青对这个兄长有很深的执念。
裴家是南北商场首屈一指的商业霸主,所涉产业分布极广,举凡钱庄、酒楼、纺织、茶叶、古玩……甚至连赌坊也有涉足,商业版图之庞大,可谓富可敌国。
多年前,年少的皇帝迎娶皇后时,皇后身上所穿的霞帔就是出于裴家之手,红色织锦绣着百只凤凰,每只凤凰神态皆不同且栩栩如生,华丽而精致的绣工让裴家声名远播,皇帝赏赐千两黄金,并将裴家纺织封为御品,指定往后皇族用的服饰衣物皆由裴家负责,此事更为裴家的声势锦上添花。
而裴家有两位夫人,大夫人出生富贵,和裴家早有婚约,可裴老爷却心有所属,爱上裴家的一名小婢女。老太爷为断绝两人感情,趁儿子出外处理钱庄事宜时,将婢女嫁人,并让人送至远地,等裴老爷回到裴家时,爱人早已消失,不管如何找寻皆不得踪影。
无奈之下,裴老爷只好听从老太爷命令,迎娶大夫人,可结缡数年,大夫人皆无所出,就在这时,裴老爷外出经商时,却遇到当年相爱的婢女,而婢女早已成寡妇,身边带着八岁幼子,生活困苦。
裴老爷将婢女带回,不顾大夫人反对,坚持将婢女娶进门,那时老太爷早已逝世,无人可阻止,大夫人虽然愤怒却也无可奈何,只能任由丈夫纳妾,裴府从此多了个二夫人。
裴老爷对二夫人极为疼爱,两人感情极好,而对那个没血缘关系的孩子,裴老爷不仅不嫌弃,反而视如己出,当亲生子一样教导,若不是姓氏不同,人人都以为是裴老爷的亲生子。
自从二夫人进门后,本就和丈夫感情不睦的大夫人更受冷落,她对二夫人又妒又恨,深怕自己在裴家的地位被二夫人母子夺走,幸好这时她被诊断出怀有身孕,于是生下了裴绍青。
大夫人从小就告诉裴绍青,他才是裴家正统继承人,那对母子是他们的敌人,尤其是秦曜棠,绝对不能让他抢走裴家财产,因此裴绍青处处针对秦曜棠,两人可谓势如水火。
啧啧,这简直就是活生生的电视狗血剧。
杜妙芙头痛地揉着太阳穴,一双眉紧皱着,前方的铜镜映出一张阴晴不定的脸。
坠机后她没死,醒来却来到一个叫盛元王朝的鬼地方!
靠!什么盛元王朝呀?她念过的历史里什么朝都有,就是没有盛元王朝这鬼东西啦!
抱着脑袋,杜妙芙极力控制想尖叫的冲动。对,她是没听过啥鬼盛元王朝,可她却知道自己遇到什么了。
她神奇地穿了!
穿了是什么?就是穿越——这种只有电视、小说里会出现的字眼,她却神奇地经历了。
最瞎的是她穿越后的相貌跟她原来的长相完全一样,差别只在于一个是胖子、一个是瘦子。
胖子变高变瘦后,就会成正妹吗?
并不!
这张脸杜妙芙怎么看都还是平凡,最悲剧的是胸部还很平,她身上唯一傲人的地方就这样没了。
这是什么鬼呀?杜妙芙只差没翻桌了,人家穿越不是穿成绝世美女就是柔弱美少年,怎么就她穿得没任何改变,还是一样平凡得不引人注目?
哦,唯一不平凡的就是——她穿越后的身分是裴家二少爷,也就是裴绍青。
重点来了,她要穿成男人这还好,可这个裴绍青却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——对,这就是电视里的超狗血戏码。
大夫人为了巩固自己在裴府的地位——得不到丈夫的爱,至少裴家的钱财她不能失去——而将生下的女儿谎称为儿子,并且死守着这个秘密,甚至告诫裴绍青,若不想失去二少爷的地位,若想继承裴家的财产,就绝不能被人发现她是女儿身的事。
因此,整个裴府里知道裴绍青是女人的,就只有三年前突然得了重病去世的大夫人——想到这,杜妙芙就不得不感叹,计较这么多,还把女儿当儿子养,就为了一个财富地位,结果呢?还不是什么也没得到就走了。
最可怜的就是裴绍青了,从小就被大夫人洗脑,让他对二夫人及秦曜棠恨之入骨,可是啊……第二个重点来了。
裴绍青对秦曜棠怀有极深的执念,明明恨,可恨中却又带着爱——是的,就是女人对男人的爱。
不知怎么的,这个裴绍青竟然爱上秦曜棠,可是秦曜棠却已经有个温柔可人的未婚妻了……
啊啊啊……好复杂呀!
杜妙芙抱着头,在心里狂尖叫。
唉!她为什么会这么了解裴绍青的事呢?因为,她不只进入裴绍青的身体,连裴绍青的所有记忆她也都一丝不漏地承继了。
刚开始醒来时是有点模糊,一看到陌生的环境,正感到奇怪时,脑中的记忆就一点一滴地浮上来,让她清楚知道关于裴绍青的一切事情。
这个裴绍青脾气暴躁,而且个性阴晴不定,动不动就拿下人出气,常把下人打伤。尤其是那些爱慕秦曜棠的丫鬟,更是裴绍青的眼中钉,上个月还把一个丫鬟的腿打断,只因为秦曜棠对那个丫鬟微笑。
这件事让裴老爷气得拿起家法教训裴绍青,偏偏裴绍青还桀骜不驯,气得裴老爷直发抖,要不是二夫人在旁苦劝,裴绍青差点就被裴老爷赶出家门了。
而裴绍青在城里的名声也极差,就是个不事生产的纨纟夸子弟,不只花天酒地,还到处惹事,又爱处处跟秦曜棠作对,常找秦曜棠的麻烦,想藉这些动作来引起秦曜棠的注意。
偏偏秦曜棠总是视裴绍青于无物,对裴绍青的种种行为冷漠以对,让裴绍青又怒又恨。
而对秦曜棠的未婚妻,裴绍青更是妒恨,甚至趁着出游的机会在情敌的马鞍下藏着针,想让情敌骑马时压到马鞍下的针,让马暴冲藉此让情敌摔断手脚,最好把命也摔没了。
谁知道还没看到情敌出事,自己的马却被一只虎蜂螫到,然后马儿突然发疯,让裴绍青摔马而昏迷,然后杜妙芙就穿到裴绍青身上了。
啧啧,这就叫害人之心不可有呀!
摸着缠着白色纱布的头,杜妙芙叹气了,沉默地低着头,一股酸气突然冲上鼻头,她的眼眶渐渐红了。
坠机没死,却莫名地穿越了,那初薇和阿昊呢?同在一架飞机上,她穿越了,那他们呢?
她想告诉自己他们没事,搞不好也跟她一样穿到这个什么鬼盛元王朝来了,可是她心里却比谁都明白,这是不可能的。
这么扯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发生呢?又不是小说!可是……她穿了不是吗?她这个扫把星都能遇到这种瞎事了,搞不好初薇和阿昊也有可能呀!
突然,算命师的话闪过脑海——
天生克父克母,这种命相注定孤独一世,只要跟她太过亲近的人,都会被她克到。
她想到自己的衰运,父母在车祸中死亡,明明她也在车上,可她却安然无事地活下来了,后来被亲戚收养,可收养她的亲戚最后都会出事情,不是破财就是受伤,她就像个皮球般被丢来丢去,最后被丢到孤儿院。
到孤儿院时她已十岁,没人肯收养这么大的小孩,而且她个性又内向,不讨人喜欢,她没有任何朋友,唯一的朋友就是读高中时认识的江初薇。
江初薇长得美,个性又剽悍,常常凶她、使唤她做事,可是对她好的也是江初薇,在她离开孤儿院时,是江初薇拉她一起住,在她失业找不到工作时,也是江初薇叫她到杂志社工作。
大概江初薇的命真的很硬,明明她进过的公司都会倒,可跟江初薇一起工作的杂志社却屹立不摇,杂志的销售量还蒸蒸日上。比起当总编辑的江初薇,她在杂志社只是个小编辑,而且长得又肥又平凡,可这样简单的生活她却过得很开心。
可最后……江初薇还是被她克死了,还害得阿昊一起陪葬。
眼泪一颗一颗滴落,最后化为号啕。「呜……初薇我对不起你……阿昊……呜呜呜……」都是我克死你们的,呜……
杜妙芙用力哭着,一用力,受伤的头就发痛,让她的眼泪掉得更多,「呜……」靠,头怎么这么痛?
捧着发痛的脑袋,她不得不缓下哭声,吸吸鼻子,一双眉紧皱着,哭得通红的眼睛泛肿,她咬着唇等着抽痛的脑袋停止疼痛。
好一会儿,头没那么疼了,她才松开眉头,虽然眼泪仍忍不住从眼睛滑落,杜妙芙还是忍着难过伸手抹去泪水。
江初薇总是说她的个性坚强又乐观,不然平常人要是有她这种霉运,早跳海自杀了,偏偏她还能活得那么开心,即使是困苦的三餐不济之时,还能安慰自己身上的肉够多,饿个几天没关系。
想到江初薇的话,杜妙芙忍不住笑出来。
也许是哭过后,压抑的情绪一时有个纾解,虽然还是难受得想哭,可她仍是深吸口气,极力忍住眼泪。
杜妙芙,不要哭,要正面思考!
她这个衰人坠机都没事了,初薇和阿昊一定也不会有事,搞不好他们也有什么奇遇也不一定……即使心底明知不可能,可她还是压下那不好的想法。
她必须这么做,必须告诉自己一切都会很好,不然她爬不起来。
通红的眼浮上一抹坚毅,杜妙芙握紧拳,不停地深呼吸。
不管怎样,既然都来到这个奇怪的地方,既然成为裴绍青,那也许是神给她的考验。
也许,在这个地方有她的使命也不一定!
小说里不都是这样吗?穿越后,平凡的人就会变不平凡,因为他们都背负着改变的使命!
那她的使命就是……就是……
杜小姐定格了,她想到自己的这个身体,想到裴绍青这个假男人真女人,想到裴绍青的坏名声,还有裴绍青对秦曜棠的爱恨纠结……
她扶着额角,觉得她的头更痛了……
先不管使命问题,到这个鬼地方已经四个月了——四个月里有三个多月她都在养伤。
裴绍青摔马不只撞伤头,连左腿都摔断了。幸好只是骨折,养了几个月的伤,她终于可以不用再拿拐杖走路了。
不过在这四个月里,杜妙芙深深觉得这个裴绍青的人缘还真不是普通的差!
骑马摔伤了,除了丫鬟送来三餐外,竟然没有一个人来探病,连送餐的丫鬟都一副害怕模样,听到她说谢谢时还吓得跪下来,有没有这么夸张呀?
想到丫鬟的反应,杜妙芙就觉得哭笑不得,是说,想想裴绍青的所作所为,送餐的丫鬟会这么害怕也情有可原。
可是这个裴老爷是怎样?自己儿子脑子受伤了,来慰问一下有这么困难吗?就算这个裴绍青再不受教,也是他的儿子吧?
虽说裴绍青自己也有错,可受伤了,裴老爷这个父亲却从没来关心过,加上被一个心中只有利益和恨意的母亲教养,也难怪心智会扭曲了。
裴绍青会到处惹事,也只是想引起人关心罢了,不过把人打断腿还想害人摔马,这种行为就不可取了,不受疼爱不是没原因的……
杜妙芙摇头,这个裴绍青让她也很难同情,若是以前的她,对这种人一定敬而远之。
偏偏她现在是被人敬而远之,而且做坏事的人还不是她,她只是无辜穿到裴绍青身体的路人甲呀!
这种情形再下去也不是办法,她也不可能一直窝在房间里,因此在伤完全养好之后,杜妙芙穿上紫色的直裾儒衫——这古人的衣服还真麻烦,层层迭迭的,除了衬衣又有外衫,穿上外衫后还要套上轻薄的大氅,最后再系上腰带,最麻烦的是这一头及腰长发。
盛元王朝传统,男人发及腰……这啥鬼传统呀?
抓起这一头长发,杜妙芙的手好痒……真想剪掉!可真剪了,叛逆的二少爷名声会更差吧?
杜妙芙无奈叹气,只能将长发绑成马尾,再用同色的发带系好,看了看镜中的自己。
虽然长得平凡,可高高瘦瘦的,打扮下来倒颇有一股斯文儒雅的味道。
拿起桌上的扇子,杜妙芙卖骚地打开折扇,轻轻地扇了几下。「啧啧,没想到这张脸穿起男装来还真不错。」摸了摸脸,她忍不住自恋几分钟,摆出翩翩佳公子的模样,踏步走出房门。
照着脑中的记忆,她走过长廊,踏过小桥,然后……停下脚步,略为惊愕地看着自前方走来的两人。
首先映入眼瞳的是走在前方的男人,他身边跟着一名中年男子,手上捧着一迭书册,两人似在商讨什么。
杜妙芙的目光放在前方的男人身上,他穿着一袭黑色布衫,不同于她的儒装,男人身上的衣料虽华贵,可打扮却是简单轻便,仅在腰间系着一块青色玉块。颀长的身形在衣料下透着力量,俊美的五官如雕刻般完美,眉宇淡漠不露一丝情绪,冷酷的气势让人不敢轻易接近,可却又会被他吸引。
秦曜棠——她的脑中浮现这个名字,而心口也急速地跳了两下,杜妙芙皱了皱眉。
加快的心跳是下意识的,似乎是这个身体的本能反应,至于她本人,对这种不好相处的冰石头,她向来都离得远远的。
她天生低调不爱引人注目,对这类危险的发光体总是敬而远之,唯一的例外只有江家姊弟。这对姊弟向来恣意妄为,对她这只可怜虫的意愿向来都是忽视处理。
前方的两人也注意到站在桥上的杜妙芙,中年男人眉头微皱,二少爷和大少爷向来不对盘,就不知这次二少爷又要找什么麻烦了?
对裴绍青这个没出息的二少爷,众人心里只有厌恶,可虽然不乐意,身为裴府下属,他还是停下脚步,朝杜妙芙垂首。「二少爷。」
至于秦曜棠对这个名义上的弟弟则是完全视而不见,连视线也吝于给予,径自走过杜妙芙身侧。
反正裴绍青一定会唤住他,再摆出趾高气昂的模样对他冷嘲热讽,对裴绍青这种幼稚的举动,他只觉得无聊,也懒得理会。
见大少爷无视二少爷径自往前走,林管事只能在心里叹气,二少爷此时一定怒火中烧,一定会叫住大少爷,然后吵闹一番。
他只能无奈地跟在大少爷身后,等待脾气暴躁的二少爷出声。
等啊等,他们都走过桥了,可二少爷却仍是安静,林管事不禁错愕,回头一看,却只见二少爷离去的背影。
这是怎么回事?二少爷竟然没找麻烦?
「大少爷,二少爷他……」走了耶!林管事惊讶极了。
秦曜棠也微感讶异,只是一张俊庞却仍是漠然,不管裴绍青异常的举动代表何种意义,他都不感兴趣,对他来说,裴绍青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,林管事手上的账簿都比裴绍青重要。「今年养的蚕丝品质如何?」
林管事迅速收回心神,赶紧回复大少爷的问话,只是心里却仍是狐疑,二少爷竟然没找麻烦?这可是普天头一遭,难不成二少爷是额外在打什么坏主意吗?
至于杜妙芙呢,她当然知道裴绍青遇见秦曜棠时会有何模式,不就是摆出裴家正忠少爷的姿态,然后说什么秦曜棠姓秦不姓裴,裴家的主人迟早会是她之类的幼稚攻击。
面对脑中的记忆,她不禁连连摇头,这个裴绍青以为说这些话对秦曜棠会有什么影响吗?瞧秦曜棠的态度,人家根本不把裴绍青这个正忠裴府少主人放在眼里,连看一眼都嫌浪费时间。
在杜妙芙看来,裴绍青就像个跳梁小丑,她拚命想引起秦曜棠的注意,可姓秦的却视她于无物;不只秦曜棠,连跟在他身边的林管事也都瞧不起裴绍青这个纨裤二少爷。
杜妙芙可把一切看得清楚明白,林管事的态度虽然恭敬,可眼中一闪而过的厌恶却瞒不过她的眼。自小在各个亲戚家寄养,让她学会看人脸色,虽然林管事隐藏得很好,不过她仍能感受到对方的不屑。
「唉!」杜妙芙再次摇头叹气,裴绍青的人缘真的不是一般的差呀!是说……她这次完全没出声找麻烦,他们一定很惊讶!
杜妙芙笑得有点得意,就不知秦曜棠那张冰块脸会不会也露出惊讶的模样?应该不可能,照她看来,秦曜棠这种人对不重要的人应该连理会都懒,不管裴绍青做出任何举动,都不会让他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。
可怜的裴绍青,不管怎么找麻烦,人家秦曜棠就是不把她放在心上,杜妙芙都想为裴绍青掬一把同情泪了。
「啧,这样我穿越到这鬼地方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呢?」仰头望天,杜妙芙苦恼了。
这个裴绍青受伤没人理,亲爹不来看望她,奴仆也都讨厌她,就连暗恋的人都视她为无物,而且还有个未婚妻……这不活脱脱是个悲剧人物吗?
那她的使命到底是啥?
改善父女关系吗?可说真的,她对裴老爷这个父亲真的没好感,他对裴绍青没有一丝疼爱,满腔的父爱都给秦曜棠,对裴绍青这个亲生孩儿没有疼爱,只有打骂。
大概是对大夫人没有爱,连带地让裴老爷对大夫人生下的小孩也无法付出关怀。
这种想法杜妙芙能理解,却不能谅解,裴绍青的个性会这么偏激,除了大夫人的自私外,裴老爷也得负一半责任。
所以要她改善父女关系?杜妙芙是整个兴致缺缺。
至于裴少爷的悲惨暗恋呢?杜小姐是直接忽视了。
那种高高在上的冰块男,她完全不想靠近,而且秦曜棠感觉就不好惹,看到他的第一眼,杜妙芙心里只有「危险」两个字。
再说人家都有个未婚妻了,她完全没有想介入的想法,她对当小三可没兴趣。
所以秦曜棠被杜妙芙列为危险人物,她最好离他远远的,能闪多远就闪多远;是说秦曜棠也不把她放在眼里,这点让她安心许多。
「哦……好闷!」杜妙芙痛苦地揉着胸口,有种快喘不过气的感觉。裴绍青的胸部虽然不大,可一直缠着布条也是很难受,真不知裴绍青是怎么忍受过来的?
看来目前当务之急是要先解决裴绍青这个假少爷真小姐的身分,可要怎么解决呢?难道她要直接冲到裴老爷面前,说她是女儿、不是儿子吗?
真这么做的话,不知裴老爷会不会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而气得昏死过去?她可不想来这没多久,就活生生把这身体的老爸气死!
可又不可能隐瞒一辈子,她可不想一直在胸口缠布条……
皱着眉,杜妙芙苦思着,却怎么也想不到解决的好办法,纠结许久,她不禁想着——难不成这就是她到这的使命?自白裴绍青的女儿身?
杜妙芙突然觉得自己的额角又隐隐抽搐了。
第二章
人是铁,饭是钢,虽然还没想出个好办法,可肚皮还是要填饱,不过杜妙芙可不想再一个人悲情地在房里孤单用膳。
所以即使明知自己不受欢迎,她还是穿上一袭青色曲裾中袖长衫,外罩深色薄氅,束同色发带,腰系流苏,手执白玉折扇,在早膳时潇洒地来到大厅。
一出现在门口,全部人都停下动作,面带讶异地看向她,只有秦曜棠面色不改,淡淡地看她一眼,就收回目光,淡然地用膳。
杜妙芙勾着淡笑,自若地看着众人,坐在首位的自是裴父,右边则是二夫人,再来是秦曜棠,最后是一名身着浅紫双襟裙裳的美丽姑娘。
宋蝶儿,裴家的远房亲戚,自幼父母双亡,寄养在裴家,温婉可人的性情颇受裴父疼爱,是城里闻名的美人,也是秦曜棠的未婚妻——这未婚夫妻可不是已定下名分,只是裴老爷私下这么决定,府里的人也都这么传,久而久之人们也就这么认为了。
而且宋蝶儿对秦曜棠也芳心暗许,至于秦曜棠……他也没反对,毕竟能娶美人为妻,应该没男人会舍得拒绝吧?
杜妙芙暗暗想着,见都没人出声,她只好先开口打破沉默。
「爹,不介意孩儿跟你们一块用早膳吧?」多客气多谦卑的询问,吓死你们!
果然,她此话一出,全部人再度惊愕,裴父手上的筷子都掉了,连面瘫的冰块男都停下动作,将目光投向她。
杜妙芙想过了,先不管裴绍青的假少爷身分,至少要先改善众人对裴绍青的观感,刚好裴绍青又坠马撞到头,那她就让人觉得经过坠马事件后,裴绍青这个败家子终于大澈大悟,不再当个到处惹事的纨裤子弟。
「青儿你……」裴父终于出声,几乎是惊疑地看着素来顽逆的儿子,这可是他生平首次听见儿子这么恭敬的问话。
而且细瞧,感觉儿子给人的感觉也不同了,以往的他总是带着一股愤世嫉俗的叛逆,眼神也总是挑衅,可现在却是透着温和的气质,唇边勾着淡淡的笑,完全没有以往的反叛。
杜妙芙垂下眸,摆出羞窘忏悔的模样,两手紧张地握紧手里的折扇,把早想好的台词说出来。
「爹,自从坠马后,青儿在鬼门关走过一遭,突然发现孩儿以前实在太不懂事了,竟在外惹事,还打伤家里的丫鬟,甚至故意找大哥的麻烦。」她顿了顿,歉疚地抬眸看向秦曜棠,一对上那双探究的冷眸时,心头一惊,心虚地垂眸,避开对方的目光。
夭寿!这姓秦的眼神好杀,让她悄悄打了个寒颤,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,霎时有种被对方看透的感觉。
淡定啊!杜妙芙,别被面瘫男吓到了!她在心里为自己喊话,脸上仍完美地保持住愧疚的模样。
「孩儿现在想通了,明白自己实在太不该、太不孝了,不只没为爹您分忧解劳,还让您三不五时就因孩儿生气,爹,是孩儿错了。」杜妙芙看向裴父,眼睛闪着泪光,甚至想着自己要不要狗血地下跪。
电视都嘛这样演,败家子忏悔时都要下跪喷泪的。
不过当她看到裴父讶异又安慰的神情时,她就知道下跪免了,不禁暗暗松口气,说真的,要她对个陌生人下跪,她的膝盖实在弯不下去。
「爹,您可以原谅孩儿吗?」然后再看向二夫人。「二娘,青儿也要向您道歉,以前对您的态度实在是太不敬了,请您原谅青儿。」
此话一出,众人再次惊愕,二娘?这可是裴绍青第一次这么叫二夫人。
「青儿,别这样。」二夫人赶紧开口,裴绍青的态度虽然让她惊讶,可却也欣慰,她起身拉着裴绍青入坐。
「来,都是一家人,哪有什么原不原谅的?青儿早膳还没吃,一定饿了吧?」她帮裴绍青舀碗干贝粥,慈爱地摸着裴绍青的头,笑得温柔。「趁热吃。」
二夫人是个好女人呢!那眼里的慈祥可不假,杜妙芙在心里想,小脸露出害羞又感激的微笑。
「谢谢二娘。」很好,一切都如她所想的进行,只是,亲爱的二夫人,你为啥要让我坐在你儿子旁边?我压力很大呀!
杜妙芙在心里哀号,极力忽视右侧的强大威胁,努力维持住笑容。
二夫人笑了笑,走回座,看向裴父。「老爷,你一定很高兴吧?青儿终于长大懂事了。」
裴父没应话,只是看着儿子,对儿子的改变确实感到安慰,同时心中也对自己以往对儿子的忽视而愧疚,说到底,儿子的个性会如此,不也是他的冷漠严厉造成的吗?
他在心里叹口气,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到裴绍青碗里。「别只喝粥,多吃菜。」
「是,谢谢爹。」杜妙芙眉目温顺,不再有以往的戾气,这让裴父更加宽慰,看来儿子是真的改变了。
原本紧绷的气氛顿时变得温馨,杜妙芙还孝顺地夹菜给裴父和二夫人,惹来两老感动的笑容。
没想到古人的心还真好收买!喝着粥,杜妙芙在心里暗想,低垂的眉眼掩住心思。
这第一步是成功了,那接下来要干嘛呢?难道要先当一阵子的孝顺儿子,先将两老的心收得服服帖帖的,然后再找机会说出自己的女儿身吗?
「裴叔。」一直沉默的秦曜棠突然开口了。
杜妙芙的心猛然一突,握着筷子的手颤了一下,不知怎地,她有种不好的预感。
「青弟的性子改变了这是好事,我想不如趁这个机会,让青弟接触裴家的事业,让他有事做,免得青弟又跟他那群酒肉朋友混在一起。」
裴父一愣,觉得继子说的也有道理,他向来不喜裴绍青和那群不学无术的公子哥儿来往,难得现在儿子改过了,若是再跟那群人混在一起,难保不会又恢复原样,再说现在裴家的事业几乎都是秦曜棠在处理,若裴绍青能帮忙,两兄弟也能一起合作分担。
「这主意不错,不过青儿从来没接触过商场的事,对裴家的事业也不熟悉,不如这样好了,这段时间曜棠你就辛苦点,让青儿跟在你身边学习,你有空也教他一些商场的事。」
啊?什么?杜妙芙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,要她跟在秦曜棠身边?不!她不要!
她在心里用力摇头。
这姓秦的是怎样?他不是讨厌裴绍青吗?干嘛突然提起这个提议?他想干嘛?还是他在打什么主意?难道他看穿她了?
杜妙芙的心里闪过一连串疑问,耳朵却听到裴绍棠的应声。
「裴叔放心,我会好好指导青弟的。」秦曜棠淡淡地看向杜妙芙,俊庞不露一丝心绪。
杜妙芙整个戒备了。这姓秦的到底想干嘛?
秦曜棠没有想干嘛,虽然裴绍青突来的改变确实让他觉得玩味,一个坠马就会让人改变这么大吗?
同样的面貌,可气质却差很多,最让他觉得有趣的是裴绍青坠马后似乎很怕他,就算两人对上眼,裴绍青也是很快将眼睛移开,甚至极力避免接近他。
现在的裴绍青就像一只遇见猫的小老鼠,一面对他,感觉全身毛都快竖起来了。
这让秦曜棠玩味不已,这个裴绍青竟然怕他?真有趣!
他的印象里,裴绍青看他的眼神极复杂,有怨有恨有嫉妒,甚至还有一丝迷恋。
是的,迷恋。
小时候的困苦让他学会察言观色,加上在商场的几年磨练,让他能从对方的神色中觉察出几分细节。再说裴绍青这个纨纟夸少爷怎么跟商场上那些老狐狸比,裴绍青屡屡针对他,不就是想引起他的注意?
对裴绍青的心思他只觉得好笑,也不说破,毕竟这人根本不值得他放在心上,裴绍青再怎么闹都与他无关。可是现在这个裴绍青却不同了,他眼里的迷恋不见了,那些怨恨也消失了,有的只有平和,以及……戒备。
就像现在,裴绍青就用警戒的眼神悄悄地瞄着他。
「青弟。」
「什么事?大哥。」杜妙芙迅速露出微笑,一派温顺可欺的模样,只是身体却下意识绷紧。
还有一个不同,大哥——现在的裴绍青都这么叫他,初次听到时,秦曜棠不由得挑眉,再见那向来跋扈的人柔顺乖巧的模样,真的,若不是同一张脸,他会以为这是另一个人。
秦曜棠伸出手,杜妙芙立即往后闪,可在看到对方眼里的锐芒时,她赶紧停住动作,脸上的笑容仍完美挂着。
秦曜棠未将手放下,也像是没发现她的闪躲,手指拉正她的衣领,只是指尖状似不经意地扫过她的耳下轮廓,杜妙芙的寒毛立即竖起来。
没易容,真是裴绍青本人!不过指尖却触到皮肤上冒出的小疙瘩,素来淡漠的俊庞不禁唇角微勾,「青弟似乎很紧张?」
废话!裴绍青的记忆里,秦曜棠可从来没这么好,还会帮裴绍青把衣领拉好。而且他嘴角的笑让她发毛,要不是意志力撑着,她早跳离他十步远了。
危险、危险呀!
杜妙芙心里直打鼓,却还得装出腼腆的表情。
「被大哥发现啦?」她不好意思地捏着折扇,像个紧张的小孩低下头,「只要想到要接触裴家的事业,我就有点紧张,就怕自己做不好,拖累大哥。」
「原来是这样。」对她的话,秦曜棠没有任何怀疑,只是黑眸却紧紧地审视她,似想找出一丝破绽。
这绝不是裴绍青,他是相信人会改过向善,只是裴绍青的变化太大了,只是坠马就会让人改变这么大?他可不信!
再说坠马前的裴绍青可是曾在蝶儿的马垫下藏根针,企图让蝶儿坠马,若不是他早派人盯住他的一举一动,搞不好今儿个坠马受伤的就是蝶儿。
只是,他万万没想到想害人的裴绍青却自食其果,自己掉下马,然后态度就全然改变了。
他不是没想过裴绍青是隐藏住本性,想私下搞些小把戏,可是这想法没一会儿就被他推翻了。
因为裴绍青没有这么好的演技,更没有这种智商,他只会蠢得用身份压人,天真地以为裴家会一直庇护他,自以为是得可笑。
因此……黑眸泛过冷光,这个裴绍青到底在想什么呢?亦或是他想得太多,裴绍青是真的改过了呢?
垂着头的杜妙芙心头尽是忐忑,她当然感觉到秦曜棠凌厉的目光,像是想看透她的一切,让她整个心颤,姓秦的果然如她所想的难搞,她失算了,没想到他竟会理她。
她以为他会像忽视裴绍青一样忽视她,毕竟这副身体还是裴绍青本人呀!
现在该怎么办?总不能一直沉默下去吧?她被盯得都冒冷汗了。
受不了这股沉默的压力,杜妙芙润了润干涩的喉咙,决定先开口,压下惧意,她露出疑惑的眼神看向秦曜棠。「大哥,你怎会跟爹提议要我接触裴家的事业?」
这疑惑是真的,无端端的要她接触裴家的事业,他想干嘛?
他还以为小老鼠要一直沉默呢!没想到还满有胆子的,有意思!
秦曜棠走向前方的书案,漫不经心地拿起一本帐册。「你毕竟是裴家少爷,裴家的事业早晚要由你接管,既然你现在想通了,这也是个好机会,毕竟我只是个外人,不好一直接揽裴家的经营。」他的声音平淡,平铺直述的,不含一丝讽刺,只是杜妙芙却听得整个刺耳。
这些话全是裴绍青曾对秦曜棠说过的,这男人现在是在报复裴绍青吗?
「呵,大哥你说这是什么话,你怎会是外人呢?」笑——杜妙芙你要笑!就算心里很干,还是要笑!「爹对大哥可是比对亲生儿子还好呢!要听到大哥这么说,爹可是会伤心的。」
要讽刺,谁不会呀?
「我毕竟不姓裴,即使裴叔对我再好,还是名不正言不顺的,青弟,你可要好好学习,裴家的事业以后就交给你了。」像是没听出杜妙芙的嘲讽,秦曜棠的语气仍是平淡。
只是杜妙芙的不爽度却开始慢慢上升,也许是承袭裴绍青的记忆,明明不关她的事,可情绪却仍是受了影响。而且最让她生气的是,秦曜棠的话让她有一种被施舍的感觉,这姓秦的凭什么摆出这种冷淡又高傲的姿态呀?
略略眯眸,她笑得更温和,「大哥怎会这么想呢?大哥要姓裴的话还不简单?而且爹要是知道的话,一定会很高兴的,要不我就帮大哥跟爹说吧?」
秦曜棠没回应,仅是看着她,杜妙芙仍是微笑,脸上的真诚装饰得恰如其分。
「呵!」秦曜棠轻声笑了,突来的变化让杜妙芙微愣,理智迅速回笼。该死!她竟失控了。
秦曜棠走向她,将几本帐册递给她,杜妙芙只得伸手接过,她不露一丝惊慌,只是指尖微微颤抖。
「这是绣坊和茶楼的基本帐册,你今天研究一下,有不懂的地方就记下来问我,后天跟我一起出远门。」
出远门?杜妙芙皱眉,「要去哪?」
「巡视一下湘城的绣坊和茶楼,顺便让你见见负责这些店的管事,明天记得别睡迟了。」语毕,秦曜棠踏步走出书房。
见他要离开了,杜妙芙暗暗松口气。
「对了,」踏出门槛时,秦曜棠像想到什么,淡淡地开口。「记得以后要笑时,眼神别那么冷,不然就笑得太假了。」
杜妙芙僵住身子,她绝对有听见他语气里的笑意,手里的账簿被她用力捏紧,听见脚步声远离,站直的身体开始发抖。
秦、曜、棠!
她气得将账簿往地上丢。可恶!她被耍了!
从头到尾他都在试探她,而她明明知道秦曜棠很危险,还一直戒备着,却一时被激得忍不住怒火,然后就白痴地中计了。
该死!「杜妙芙你这个蠢蛋!」
这下该怎么办?被看破演技了,秦曜棠会怎么做?
此时此刻杜妙芙再也无法淡定,因为秦曜棠,她整个慌乱了。
戒备再戒备……
马车上,杜妙芙坐在角落,双腿微曲,枕着柔软的靠垫,合上眼装出熟睡的模样。
还没想好要怎么应付秦曜棠,让她完全不敢和他对上眼,一上马车她就闭上眼假寐,避开跟他对话的机会。
面对她的态度,秦曜棠没说什么,仍是淡漠如常,像是昨天的事没发生过一样。
可秦曜棠这种平静的姿态却更让杜妙芙紧张,听著书册翻页的声音,她的身体一直是紧绷的,完全无法入睡。
结果绷紧太久,加上颠簸的马车,让她整个很不舒服,很想换个姿势,只是她又不敢动,怕被发现假睡。
哦……Shit!杜妙芙整个纠结了。
秦曜棠抬眸,看了装睡的人一眼,唇角若有似无地轻扬,他一定不知道他的呼吸短而急促,眼睫甚至微颤着,一看就知在装睡。
不可否认,现在这个裴绍青很有意思,整个引起他的兴致,他不是会理无关的人的性子,照理说,裴绍青应该被他摆在不值得理会的废物这个位置上,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了,这个明明是裴绍青的人,却突然变得机警又神秘,让他记上了心里。
他想知道裴绍青在搞什么鬼,坠马撞到脑,真的会让人心性大变吗?
不过,若裴绍青真的变好了,这也是好事,他确实是想将裴家的事业交还给裴绍青,不是他的东西他不会要,虽然裴叔待他如亲生子,可这些事业毕竟是裴家的,让裴绍青管理确实是最好的。
所以他才会提议让裴绍青接触裴家事业,打算趁这段时日观察裴绍青是不是真的改过向善了?
只是几天下来,他心头总有种怪异的感觉,加上昨天在书房的试探,更让他狐疑。以前的裴绍青冲动无脑,现在的裴绍青却有一张利嘴,心思活络而冷静,而且隐藏着本性。
昨天因为被他激怒,让裴绍青发现他的伪装,可当他发现裴绍青的目的时,却又迅速恢复理智,只是眼神却仍闪过一丝惊慌,若不是他一直盯着裴绍青,恐怕也不会发现。
有意思,非常有意思!
端起青瓷茶碗,秦曜棠轻啜一口,将茶碗放下,目光再次回到手上的书册。至于装睡的人……暂时不理。
就让裴绍青继续紧张下去,戒备久了,就会有松懈的时刻,他就等待那个时刻。
感觉注视的视线消失了,杜妙芙紧紧吊起的心终于慢慢放下,只是不知怎么的,她的寒毛却是整个竖起,心头充满不安。
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被紧紧盯住的小老鼠,而前方正有一个很痛、很可怕的捕鼠夹等着她。 第三章
深夜,杜妙芙闭着眼,仔细听着旁边的呼吸声。
确定旁边的人睡着了,她迅速睁开眼,小心翼翼地起身,双腿放到地面,套上鞋子,慢动作地离开床铺。
这是一间小客栈,他们踏入城镇时已是晚上,要再赶七天的路才会到湘城,因此就找间客栈休息。
客栈里只剩两间房,身为少爷的两人当然不可能跟驾车的阿全同睡一间房,因此她和秦曜棠就入住比较大间的上房。
换句话说,她得跟秦曜棠同睡一张床。
得知这个消息时,杜妙芙得极力控制才没让脸变成一个囧字,她宁愿跟阿全睡,也不想跟秦曜棠同处一室。
偏偏她不能这么做,因为「兄弟」睡在一起是很正常的,因此即使心里再不愿意,她还是别无选择。
当下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把衰运带过来了,怎么想躲什么就来什么?她明明想离秦曜棠远远的,却莫名地跟他有交集起来。
而且她一直看不透秦曜棠的意图,只能一直战战兢兢地警戒着,可秦曜棠却没任何动作,也没理会她,像是恢复原样,视裴绍青于无物,径自用膳梳洗,然后脱下外衣上床,自始至终都没看她一眼。
面对这情形,杜妙芙该松口气的,可她却只觉得更诡异,防备的心一直无法放下,她不信秦曜棠真会这样就放过她。
草草用了晚膳,将手巾沾湿擦脸,到客栈时已晚,根本无法沐浴,只能简单地擦个脸,将手脚洗干净。
虽然现在的天气不炎热,身上不会出多少汗,可对杜妙芙这个现代人而言,一天不洗澡真的很难过。
加上不是自己独睡,她也不敢把缠在胸口的布条解下,可缠了一整天布条,连睡觉时也不能解开,让她呼吸整个闷郁。
加上没沐浴,也许是心理作用,让她一直觉得身体发黏,很不舒服。再加上旁边又躺着危险的人,让她一直无法将心神松懈下来,完全无法入睡。
不行,她真的忍不下去了!
犹豫再三,她决定偷偷溜下床,确定秦曜棠睡熟了,她穿上外衣,将放下的头发随意绑起,轻轻地打开房门,踮起脚尖走出去,再将门轻轻关上。
关上房门的那一刻,一直屏住的呼吸终于放松,让她缓缓吐口气。
转身步下楼,夜已深,她看到店小二支着头坐在椅上打盹,她没吵醒小二,走出客栈。
她记得刚刚进城时有经过一个地方,脚步快速往右边的街道走,幽暗的街道冷冷清清的,家家户户都关紧大门,只有一个地方在夜晚时仍是热闹的。
杜妙芙停下脚步,前方有一座酒楼,红灯笼高挂着,红色的薄纱随风飘扬,上头的区额写着「临仙楼」三个字。
这么晚,还能这么热闹,杜妙芙当然知道这不是单纯的酒楼,迈开脚步,她踏进门口。
一看到大厅的情景,她嘴角微微一抽。
除了穿着花枝招展朝她走过来的人外,大厅里没有一个女人,杜妙芙当下愣住了。
她知道这是一间妓院,可是她没想到……看着那些被客人亲昵搂住的美少年,她的嘴角再一抽。
小倌馆——这三个字她听过,却没想过自己真会遇到。
「唷!公子是新面孔,奴家从没见过呢!公子是外地来的吗?」
一看到新客人,老鸨热情地贴过来,眼尖地发现杜妙芙身上的衣料都是极好的,一看就知是有钱的公子哥儿。
「奴家是贵嬷嬷,瞧公子长得气宇轩昂,一定不是普通人,来来,公子怎么称呼呀?」贵嬷嬷尖着声嚷着,丰腴的身体直往杜妙芙身上靠,刺鼻的香味让杜妙芙皱眉。
她赶紧退开,忍住快打出的喷嚏,「贵嬷嬷,给我一间房,我要隐密点的。」她拿出一锭金子,「还有,让人给我准备一桶热水。」
一看到金子,贵嬷嬷立即眉开眼笑,赶紧拿走。「好好,没问题,那公子想要谁伺候呢?你要清纯的还是要浪一点的?我们临仙楼应有尽有。」
「都不用,给我一间房就好,还有,不要让人来打扰我。」语毕,再给一锭金子。
来小倌馆不找小倌?这是什么怪客人呀?不过银子给得这么大方,贵嬷嬷也不多问,反正有钱赚就好。
「好,没问题,公子跟我走。」贵嬷嬷扭着臀,领着杜妙芙走进一间华丽的厢房。「公子等等呀,我马上让人送热水过来,你要是临时要个小倌伺候,跟我说一声就行了。」
杜妙芙点头,看着贵嬷嬷离开,她打量一下房间,俗丽的摆设让她不苟同地摇头,坐到椅上,为自己倒杯水。
洗完澡,吃个宵夜,然后再回去吧!
她摸着肚皮,晚餐时她根本食不下咽,只是草草扒几口饭而已,现在一放松,就觉得饿了。
杜妙芙喝着茶,等着人送热水过来,却不知道自她离开客栈后,就有人一直跟在她身后。
当那人看到她走进临仙楼时,讶异地挑起眉。
知道裴绍青对他别有心思是一回事,可真看到裴绍青进小倌馆,又是另一回事。
毕竟之前从来没见过裴绍青玩男人,而现在一离开家,半夜却偷偷摸摸地溜出客栈,来到小倌馆。
秦曜棠坐在屋顶上,透过掀开的屋瓦,从洞口里打量着喝茶的裴绍青。对裴绍青的喜好,他倒没任何感觉,只要裴绍青没动到他身上就好。
不过刚刚老鸨的话却让他听得一清二楚,裴绍青没叫小倌伺候?来小倌馆没找小倌,那他到小倌馆干嘛?
正疑惑着,门口正好有人敲门。
「公子,热水送来了。」两名小厮将浴桶搬进,往里头倒满热水。
「半个时辰后帮我送来一些膳食。」打赏些碎银,杜妙芙开口吩咐。
「是的,谢谢公子打赏。」两名小厮弯身道谢,关上房门。
杜妙芙伸手拨了一下热水,刚好的水温让她露出笑容,伸手解开发带,她拢了拢长发。
放下的长发让小巧的脸更显清秀,而这模样秦曜棠在客栈里早看过,也不以为意,毕竟在他眼中,裴绍青本来就是没吃过苦的大少爷,看来有些文弱也是正常的。
杜妙芙脱下外衫,将脱下的衣服放到椅上,秦曜棠对看男人沐浴也没兴趣,既然裴绍青是来小倌馆寻欢,那也没啥好看的。
伸手准备盖上屋瓦离开,却见脱下单衣的裴绍青胸口竟缠着布条,秦曜棠的动作霎时一顿。
裴绍青胸口什么时候受伤的?不对!秦曜棠皱眉,瞪着裴绍青的胸口,而裴绍青正将布条解开,一圈又一圈,随着那露出的肌肤,他眼里的错愕也随即加深。
直到看到那对饱满的酥胸,秦曜棠生平头一次惊愕了。
这……怎么会?
「讨厌,缠得太紧,都红了。」杜妙芙嘀咕地揉着胸乳,脱掉长裤,踏进浴桶。
温热的水液让她舒服地吐口气,将头发打湿,她放松身子,背靠着浴桶,肩膀放松,将头往后仰,然后……身子定住了。
屋顶上头有个洞,透过洞口,她看到一张脸——
她的心脏顿时缩紧,眼眸缓缓瞠大,和那个偷窥的人愣愣互看着。
然后——
「啊啊啊——」
尖锐的叫声没有引来任何人,小倌馆里的人早已习以为常,把这叫声当作快活时的声音。
而害人尖叫的始作俑者早已从窗户进入厢房,冷沉的俊庞淡漠,凌厉的黑眸紧盯着杜妙芙。
杜妙芙缩在浴桶里,慌乱间只来得及扯来衣衫盖住自己,根本没机会爬出浴桶。
「你还看?还不转过身去!」瞪什么瞪呀!她都没说他这个色狼偷窥了,偷看人洗澡,变态!
秦曜棠没说话,不过倒是背过身。
杜妙芙赶紧爬出浴桶,外衫湿了,她只得快速地套上单衣,然后爬上床,拿被子包住自己。
抬头,却见秦曜棠早已转过身,「你、你什么时候转身的?我没叫你转身,你怎么可以自己转身?」可恶,没想到冰块男竟这么色!
杜妙芙涨红脸,想到自己不只女儿身暴露了,还被看光光了,整个亏到极点。
「你跟踪我!」她怒目指控。而且还像个变态在屋顶上偷窥!
「你是裴绍青?」不理会她的瞪视,秦曜棠只想搞清所有事。
「废话!」杜妙芙白他一眼,「我从小就被娘当男孩养长大,至于原因……」她瞟他,哼了哼。「不用我解释,你也应该知道吧?」
秦曜棠大概可以猜到大夫人的心思,无非就是为了地位和裴家财富,只是他真的没想过裴绍青竟是女人。
这件事实让他愕然了,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。
看着秦曜棠惊愕的神情,杜妙芙磨牙,她仍在生气。「你!跟踪我干嘛?」
「谁教你半夜偷偷摸摸的……」
「那不代表你可以跟踪我!而且还偷看我洗澡!」她怒嚷,气得打断他的话。「竟然偷看男人洗澡,秦曜棠你这变态!」
秦曜棠不懂「变态」是什么,可仍是下意识回道:「你又不是男人……」
呃,愤怒的眼神让他惊觉自己回了什么,俊庞闪过一抹尴尬。
裴绍青是女的,他看了她的身体……不只,在客栈时他们还同睡一张床——秦曜棠霎时头痛了。
这下该如何是好?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也不符合他的个性,即使他一开始并不知道裴绍青是女的,可他确实是占了她的便宜。
「我会负责的。」良久,秦曜棠吐出这句。
「啊?」负责?负啥责?杜妙芙眨眼,见他从愕然恢复成淡漠,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似的。
「我回去会跟裴叔说的。」
「等等!」杜妙芙觉得不对劲了。「你要跟我爹说什么?说我是女儿身的事?」
「嗯!」秦曜棠点头。「还有我看了你的身体,以及跟你睡同一张床……」
「等等等等!」她有不好的预感,声音微微发颤。「你说的负责该不会是指娶我吧?」
「嗯!」
「我不要!」杜妙芙激动地嚷着,只差没吓得跳起来了。「我才不要嫁给你!死也不要!」
她才不是疯了或傻了,干嘛嫁给他?
激烈的拒绝让秦曜棠蹙眉,她的嫌弃太过明显,即使他也不愿娶她,可被这么直接拒绝,他还是有点不是滋味。
「再说,你不是有蝶儿这个未婚妻吗?你要抛弃蝶儿吗?哦!不对,你是想享齐人之福吗?」杜妙芙瞪圆眼,很是鄙视。「看你一副清高样,原来是个下流无耻的色狼!」
秦曜棠额角微抽,任谁被这么辱骂都不会无动于衷的,只是看着这么伶牙俐齿的裴绍青,黑眸却是微闪。
「你不是喜欢我吗?」
「啊?谁喜欢你呀!」这男的会不会太自恋啊?
对她送来的白眼视而不见,秦曜棠平淡地开口:「我记得裴绍青是喜欢我的。」
「那是裴绍青又不是……」呃……杜妙芙噤声,对上敏锐的黑眸,她心口一抽。夭寿,差点被套话。
「我是指,那是坠马前的裴绍青,坠马后的我想开了。」她硬凹,扬起下巴。「秦曜棠,现在的我对你没有任何感情,劝你别再那么自以为是。」
「没想到坠个马,你的口齿倒也伶俐不少。」而且骂人骂得非常顺,完全不带任何脏字。
「是呀!」杜妙芙笑眯眼,赞同地点头。「看来坠马摔到头真是件好事呢!」
秦曜棠微眯眸,踏步走向床榻。
见他靠近,杜妙芙警觉地往后缩。「喂!你要干嘛?」该不会恼羞成怒想动手打她吧?
秦曜棠伸手扣住她的下巴,俊庞靠近她,手指抚过她的脸庞轮廓,杜妙芙想躲开,却敌不过他的力道。
她只能瞪眼,压下心头的惧意,怒目瞪他。
他要敢打她,她就咬死他!
看出她眼里的意图,秦曜棠玩味地勾唇。「要不是这张脸跟裴绍青一模一样,我真会以为你是另一个人。」性情改变过大,让他不得不怀疑,可是却又找不到破绽。
「怎么?觉得裴绍青对你的爱意没了,就失落了,不是滋味了?」明知此时此刻最好不要挑衅他,杜妙芙却管不住自己的嘴巴。
面对她的嘲讽,秦曜棠没有恼怒,只是像是发现什么,俊眉轻扬。「怎么你自己也叫自己裴绍青?」
呃……
「因为我是重生过后的裴绍青,以前的裴绍青对我来说已经是过去了。」她乱掰,却又掰得很有道理,让人无法反驳。
「呵!」秦曜棠笑了。
笑什么?杜妙芙瞪他。
他放开她的下巴,手指卷住泛湿的发,将乌发掬到鼻前,黑眸盯着她。
「现在的你很有意思。」非常有意思!「我是不相信一个人会突然间心性大变的,所以……」
「所以什么?」杜妙芙屏气问道。
「所以别让我发现你的秘密,也别让我发现你对裴家有害,否则……」他顿住不语,仅勾起唇角,俊美又迫人。
杜妙芙的寒毛整个竖起来,他没把话说尽,可她却明白他的意思,碰触到他的逆鳞绝对不是好事。
「我是裴家人,哪会害裴家?」小脸微微发白,却仍倔硬,挺直背脊,不被他的气势压下去。
「最好是这样。」松开指尖的乌丝,他轻抚过她的脸,门口响起小厮的声音。
「公子,你的膳食送来了。」
「吃完就乖乖回客栈。」他低语,无声地从窗户离开。
秦曜棠一离开,杜妙芙立即瘫软,从指尖到身体,开始微微颤抖,怎么也止不住。
好可怕!
姓秦的就跟她想的一样可怕,这样的人她招惹不起,可是她却知道自己逃不了。
她,被他盯上了!
辘辘车声在官道上响起,而马车里却是寂静无声。
杜妙芙仍是坐在角落,抱着曲起的双腿,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发呆。
秦曜棠捧着书卷,自若地翻着书页,偶尔喝口茶,平心静气地,仍是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模样。
杜妙芙瞄他一眼,眉头微皱,心头尽是说不出的郁闷,她觉得自己像是被控制在对方的五指山里,逃不开、躲不了,只有闷声挨打的份。
这让她的情绪整个恶劣,可却又找不到发泄的出口,只能闷在心里,胸口整个郁结。
怨恨的视线太过明显,秦曜棠不禁觉得好笑,抬眸望去,杜妙芙迅速别开眼,望向窗外,却不知自己的动作只是欲盖弥彰。
秦曜棠弯起嘴角,开口打破沉默,「食盒里有点心。」
杜妙芙不理会,当作没听到。
秦曜棠也不在意她的态度,亲自打开食盒,里头放置着精致的甜食,隐隐飘散着香味。
「你早膳没用,饿了就吃吧!犯不着跟自己的肚皮过不去。」他说着,随即又专注于手上的书卷。
杜妙芙仍是沉默,可甜食的香味却引诱着她,口水分泌,早餐没吃,她确实有点饿。
再瞄秦曜棠一眼,见他翻着书卷,她咬了咬唇,想想也对,她干嘛要因为他而饿肚子,这受罪的还不是自己吗?
伸手拿起一块糕点,她咬一口,浓浓的杏仁香充斥口中,绵软的口感口齿留香。
「我记得你不是不敢吃杏仁吗?」秦曜棠突然开口,黑眸盯着她。
杜妙芙睨他一眼,将剩下的糕点放进口中,嚼了几下,然后挑了挑眉。
「从没把我放在眼里的秦少爷何时知道我爱吃什么、不敢吃什么了?」哼,她就不信向来忽视裴绍青的他会知道裴绍青的喜好。
「也是。」被拆穿了,秦曜棠也不羞恼,反而伸手抹去她嘴角沾到的糕屑,然后放到嘴中。
「味道不错。」他评语,然后低头继续翻书。
杜妙芙却因他的动作而惊愣,尤其看到他吃掉指尖的糕屑时,心头莫名地一颤。
她赶紧别开眼,却挥不去心头的异样,脑中一直闪着他方才的亲密举动,让她的心绪难以平静。
这不是情人之间才会做的事吗?而且秦曜棠哪里是会做这种温柔举止的人?
可是,他确确实实做了!
她的嘴角还能感觉到他手指的热度,那热度蔓延着,让她的耳根隐隐发烫。
察觉到自己的慌乱,杜妙芙赶紧收敛浮躁的心神。
这一定是他的诡计,想让她乱了心思,一定是!
杜妙芙,别中计了!
压下心慌,她告诉自己,别轻易被秦曜棠的一举一动影响,这个人太危险了,她一定要小心戒备!
握紧拳,杜妙芙用力告诫自己,却不知一双黑眸将她的一切神情都看进眼里。
深沉的眸光轻轻掠过,好看的唇角悄悄地轻扬。
第四章
湘城是临海的城都,虽然占地不比王都广,可因靠海,又有港口,商业气息极盛,繁荣程度并不输给王都。
在湘城可看到各式各样的人种,像酿酒出售的夷族、擅于铁器的倭族,以及其他国家的商人。
湘城可说是贸易进出的城都,连建筑也充满异国风情,发色和眼珠都跟盛元人民不同的外族在湘城买卖交易,或者以物易物,找寻商机。
也因傍海,湘城的空气里有着海的咸味,食物也以海鲜闻名。各色人种往来复杂,每个民族喜爱的菜色不同,因此在湘城里可享受到各式的异国食物。
在湘城的街道行走时,还得小心靠近的路人,因为湘城小偷极多,往往一不小心钱袋就会被摸走。龙蛇混杂的湘城,看似繁华热闹,可荣华之下,潜伏的危险也极多。
裴家在湘城除了绣坊外,还有两间酒楼,分别为玉筵楼和闻香阁。两者的差别在于玉筵楼的装潢华丽且极尽奢华,最简单的一道炒豆芽就价值十两银子,足足是普通人家一个月的开销,因此除了有钱的达官贵人外,普通的平民百姓是吃不起的。
而闻香阁则不同于玉筵楼的富丽,驻立于东港口附近的闻香阁以青白石建立,不只古朴素雅,朝东的窗台还能欣赏落日风景。菜色丰富而且平价,口感也不输给玉筵楼,一般平民都可进入,更是文人墨客最爱聚集的地方。
不管是玉筵楼或闻香阁,每天的客人均是络绎不绝,生意极好,为裴家赚入大笔财富。
而提出两种不同阶级酒楼经营的人,就是秦曜棠,这个提议让裴父大大称赞,再对照一事无成的亲生子,裴父不禁连连摇头。
不只裴父,连裴家的各个管事都对秦曜棠心悦诚服,认定秦曜棠是裴家下任主子,而她这个裴家正宗少爷则完全被忽视。
杜妙芙倒没什么忿忿不平的想法,只是安静地跟在秦曜棠身后,听着秦曜棠和管事们讨论事情,她则在一旁无聊地打呵欠。
「青弟觉得如何?」秦曜棠突然看向她,各个管事也将视线移向杜妙芙,而她正好捂嘴打呵欠,眼泪从眼角挤出。
杜妙芙僵住动作,毫不意外地看到管事们微乎其微地皱眉,眼里均闪过藐视。
姓秦的一定是故意的!
杜妙芙放下手,也不觉得丢脸,摇着折扇,儒雅地朝众人微笑,脑里却快速转动,想着他们方才的谈话内容,她记得好像是……
「在湘城再开一间绣坊的主意是不错,可是好绣娘难找,若要栽培也要花费许多时间。再说物以稀为贵,与其多生产同样的衣饰,倒不如限量出售。」
杜妙芙停顿一下,见管事们微讶的神情,她把玩着折扇,微微一笑。
「女人最怕的除了色衰爱弛外,就是跟人撞衣。还有,最恨的就是买不到漂亮又限量的东西。」
众管事面面相觑,对这个名声向来恶劣的二少爷感到惊异,什么时候败家的二少爷也懂商业之道了?
对杜妙芙的一番话,秦曜棠也是惊讶,可是俊庞却不露丝毫情绪,「没想到青弟对姑娘家的想法这么了解。」而且对于经商之法也讲得头头是道,一点也没有以前的愚钝。
哼哼,想让我丢脸,姓秦的你还早得很呢!奸商之道,你这个古人怎么跟我这个现代人比呢?
杜妙芙在心里得意,嘴里却是谦虚,「大哥你向来忙碌,不像小弟我不务正业,就爱四处游荡,因此对于女人的想法我懂的当然比大哥你多。」
这话一出,管事们想到的是二少爷常去烟花之地的事,可秦曜棠则是想到她的女儿身。
女人了解女人是正常,不正常的是她的变化,这样的智慧跟以前的裴绍青真是判若两人。
指尖轻点桌面,秦曜棠看了杜妙芙一眼,黑眸掠过深思。
「青弟的提议很好,刘管事你们就下去商量,按照青弟的说法去决定该怎么做,商量好后再跟我说。」
「是。」知道商议暂且到此,众管事起身离开,离去前眼里都对裴绍青不再有轻视,反而恭敬地点头。
杜妙芙点头微笑回礼,等众人都离开了,议事厅只剩她和秦曜棠两人。
她摸摸鼻子,实在不想跟秦曜棠独处,在马车上她就已经受够了,正打算找个借口闪人时,秦曜棠却先开口了。
「青弟打算一直维持男儿身吗?」秦曜棠端起茶碗,一副闲聊的姿态。「难道你不想恢复女儿身,穿上女装吗?」
废话,当然想!天天缠胸谁受得了?
没旁人在,杜妙芙也懒得摆出斯文的模样,直接以眼白「青」他。
「怎么恢复?难道要直接告诉爹我是女的,只是娘亲为了报复所以把我当男的养?而我这个女儿还常常去妓院找姑娘,跟一群纨纟夸子弟混在一起,睡在一起……」
「睡在一起?」秦曜棠挑眉,黑眸微微眯起。
「喝得烂醉的时候当然睡一起。」说真的,裴绍青的女儿身没被发现,连她也觉得是奇迹。
「我要真的恢复女儿身,爹就算不被我吓死,也会因为外面的流言蜚语而气死。」这也是她迟迟不敢开口的原因,裴家儿子变女儿,她就不信到时外头不会到处乱传话。
「所以你要一辈子当男人,以男人身份接管裴家事业,一辈子隐瞒女人身分吗?」秦曜棠不觉得她会这么做,以前的裴绍青对裴家财富或许很重视,可现在的裴绍青……她身上的谜团太多,而且他发现她谈到裴叔的口吻就像在说一个陌生人,而不像说自己的亲爹。
「其实呢,我有更好的解决办法。」杜妙芙微笑,眼睛一闪一闪地望着他,像是意有所图。
秦曜棠有种即将被算计的感觉。
「这个办法对你我都有好处,哦,不对,对你而言是大大的好处。」她相信没人会拒绝的。
「说来听听。」秦曜棠好整以暇地等着。
「你可以给我一笔钱,让我的后半生都衣食无缺,然后在回程的路上说我们遇到盗贼,最后我不小心落难死亡,从此之后裴家再也没有二少爷,你就是裴家的继承者。」
这是她昨天在马车里想到的,反正她对裴家也没什么感情,和秦曜棠这种危险人物太多交集,对她只是有害无益,倒不如拿笔钱闪人,她可以找个地方置产住下,也可以恢复女儿身,再也不用过着缠胸的日子。
秦曜棠听完了,面色不改。「我的好处是什么?」
「继承裴家呀!」首富耶!这可是人人都想要的头衔。
「即使有你在,我一样可以继承裴家。」讲白一点,现在裴家主事者根本就是他。
呃……杜妙芙愣住。「可是我不会阻挠你呀!」
秦曜棠挑眉,嘲讽的意味极浓。「你认为我会介意你的阻挠吗?」说白一点,她有能力阻挠他吗?
被严重看不起,杜妙芙却无法反驳,只能张着嘴,干瞪着他,哑口无言。
秦曜棠起身走向她,高大的身子站在她身前,两手放在两侧的椅把上,徐徐弯下身。
压迫的气势让杜妙芙往后缩,却被锁在椅子里,逃不开、动不了,只能睁着一双大眼紧张地看着他。
俊美逼人的脸庞几乎贴近她,炙热的呼吸让她屏住气息,心脏跳得飞快,她不敢再看他,害怕地垂下脸。
可这样却更能感受到他的存在,包括他的气息和体温。
「你想离开裴家?我却不想让你走。」温热的气息拂上她的耳朵,他每吐出一个字,薄薄的唇就会触到她的耳垂。
杜妙芙不禁缩肩,想避开他似有若无的挑逗。
看着白玉肌肤冒出的小疙瘩,向来淡漠的俊庞闪过一抹邪恶,他低下头。
「啊!」杜妙芙吓得惊喊,伸手捂住颈项,双眼瞪圆,错愕地看着他。
他竟咬她?不只咬,还用舔的!
秦曜棠在她抬头时捕住微张的唇,见她眼睛睁得更大,滑溜的舌探入,在小嘴里肆虐,如狂风般索取她的气息。
杜妙芙吓得忘了呼吸,胸口的氧气渐渐消失,她的脸开始涨红,眼前一片黑。
「喘气。」他轻拍她的脸。
吓!杜妙芙回神,惊觉自己快窒息了,急切地吸取空气,一双眼仍瞪着他,被吻肿的唇微张。
「你你你……」她忍不住结巴,吓得说不出话来。
「除非你把身上的秘密说出来,不然别想离开裴家。」他笑得迷人,指尖抚去唇瓣的水润,注视她的眼神危险又勾人。「不过就算知道你身上的一切谜团,我觉得我也不想放你走。」
他低喃着,漫不经心的语气,却又像是绝对的誓言。
杜妙芙不禁心颤,眸里尽是惧意。
「别怕,只要你乖乖的,我就不会伤害你。」他微笑,指腹抚过嫩颊,温柔又缠绵。
而她,就像只惊慌的小老鼠,被阴险的恶猫咬住了。
杜妙芙吓得直发抖,心里不断哭号——可怕!好可怕!
杜妙芙被彻底吓坏了,她的胆子本来就不大,虽然个性白目,嘴巴机车,可她的胆子却很小,标准的怕恶人型。
加上她熟识的人都是强势人士——例如江家姐弟。在江家姐弟的欺压下,她发过誓,对这类强硬的可怕人物她要避而远之。
因此当初一看到秦曜棠,她的避恶感应器就提醒过她,这人很危险,要躲远一点。
她明明也照着做了,可是为什么后续的过程完全不在她掌控之下?
杜妙芙左思右想,结论就是——都是她的嘴巴惹的祸,她不该三不五时就挑衅秦曜棠,不该引起他的注意,不该白目他。
杜妙芙后悔死了,早知道她就不要改变,继续当个败家的纨纟夸子弟,然后偷挖裴家的钱,等挖够了再离家出走,反正以裴绍青的不讨喜,也没人会在乎他的消失。
使命个屁!她幻想的使命,就是害自己被危险人士缠上了!
杜妙芙抱头无声尖叫,不禁想到江初薇跟她说过的,她天生就有吸引强势人种的磁场。
虽然她长得平凡又胖,可是桃花却很好,而且追她的人条件都不错,都是高薪的成功人士,英俊多金,只是缺点是自以为是,把她当成自家宠物一样看得紧紧的。
连交几任这种男友后,她就受不了了,决定离这类人远一点,可偏偏追她的男人都是同样的个性。
没想到穿越到古代,她的磁场还是没变,更悲剧的是,这次缠上她的秦曜棠,比她以往认识的男人都可怕。
她的心思总是躲不过他的眼睛,让她被紧紧盯着,他像是看透了她,准备扒开她所有秘密。
要是他知道她是穿越到这时空的一抹幽魂,根本不是裴绍青……杜妙芙狠狠一抖。
她不敢想象自己的下场,心里只觉得危险!危险!危险!
不行!不能再待在这地方,不然迟早有一天她一定会被逼得说出全部,每天战战兢兢地防备,让她心力渐渐交瘁。
再这样下去,她迟早会崩溃……杜妙芙咬唇,看着窗外天色。此时已入夜,湘城跟别的地方不同,晚上有闹市,各种小摊贩都会出来,因此夜晚的湘城是极热闹的。
秦曜棠和几名合作的商人应酬去了,地点是湘城有名的花满楼,这种烟花之地女人不适合去——这是秦曜棠说的。因此她就被留下,秦曜棠独自赴约。
她记得刚刚在二楼用膳时,有听到竹帘外的客人聊天,他们好像说晚上有艘商船会出航……
杜妙芙迅速起身,赶紧打包东西,她身上的银子不多,左右看看,她将房间里值钱的东西都放进包袱。
她还不忘跑到秦曜棠的房间,连他的东西一起搜括,确定值钱的都带走了,才抱着圆滚滚的大包袱,溜出房间,避开小二和掌柜,逃出玉筵楼。
知道湘城小偷多,她的包袱又大包,只得小心地将包袱抱好,朝港口的方向跑。
不管那艘商船要开去哪,先逃离秦曜棠再说!
凉爽的秋风轻拂,红色的帘纱飘扬,名闻湘城的花满楼飘散着脂粉香,曲调撩人的丝竹下,是暧昧的诱惑。
秦曜棠对这种烟花之地素来没兴趣,偏偏男人就爱来这种地方寻欢,而他虽不喜欢,却也不拒绝。
毕竟酒酣耳热之际,最容易谈成生意。
看着那些搂着姑娘说笑喝酒的男人,秦曜棠脸色冷淡,这些人都是裴家合作已久的商家,大多人都已喝醉了,还有人已带姑娘去开房了。
看看时间,再待半个时辰就可以走人了。
不知裴绍青此刻在茶楼里做什么?想到那个有趣的人,淡漠的黑眸霎时泛起笑意。
白天的吻是个意外,他没想过会吻她,只是她突然抬起头,眼睛瞪得圆圆的,像只受惊的小老鼠,等自己察觉时,他已吻住她。
后悔吗?那倒不。
这不是他第一次亲女人,男人嘛,总有欲望的时候,虽然他的欲念不重,不过该纡解时,他也不会委屈自己。
她的唇比他吻过的女人还软,甚至微颤着,小嘴里仍留着清雅茶香,当他加重那个吻时,他听到她的惊喘,然后瞪圆的眼神渐渐失神,连呼吸都忘了。
若不是他拍醒她,她一定早窒息了!
他知道她吓到了,她眼里的惊惧和慌乱取悦了他,涨红的小脸可爱得让他想笑。
是的,可爱——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会在裴绍青身上用这个字眼,或者该说,没想到裴绍青会入他的眼。
本是不值一看的人,现在却挑动他的心思,灵动的模样勾动他的目光,让他蠢蠢欲动。
他向来是个冷情的人,没有任何人事物能停驻他的目光。
对裴家好,是因为裴叔对他有恩,该报的恩报完了,他就会离开。
因此他不允许会危害裴家的人存在,改变的裴绍青引起他的疑惑,同样的面貌,可他知道,这人绝不是裴绍青。
一定是有什么地方不对,只是他暂时找不到关键点。
原本想,等他查到裴绍青的秘密时,若有害,就除掉她,可现在……他垂下眸,喝下酒液。
微辣的苻梁酒让他弯唇。苻梁酒是湘城特产的酒,闻留香,入口辣,劲后烈。这酒,让他想到裴绍青那温润的眉眼却极倔的个性,让人一旦窥之,就入了心思。
「裴绍青……」你……到底是谁呢?
秦曜棠有趣地思索,芳艳的幽香却贴近他,身着红纱、露出半乳的舞妓偎进他怀里。
「秦公子,你一人坐在这想什么呢?」美人娇滴嗔语,柔荑握住他手中酒杯,就着他的手喝尽杯中酒,香柔的唇贴向他。
秦曜棠却避开脸,任唇落在颊畔,他的唇仍留着那抹软香,不想让俗艳的香气沾染,这时却见街上一抹熟悉的身影快速走过。
他扬眸,没错过那人抱着大包袱,而且方向是东边的港口,抬眸望去,港口正停着一艘商船,似乎不久后就准备起航。
俊庞不露心思,只有眸底掠过冷光,秦曜棠起身。
「啊!」偎在他身侧的美人娇呼,柔弱地倒在地上,噘嘴娇嗔。「秦公子,你弄疼人家了。」
秦曜棠没理会,直接从二楼窗台跃下,跟在那人身后,见她果真来到港口,黑眸微眯。
「商家,这船要起航吗?」杜妙芙问。
「是呀!再一刻就要出航了。」
一刻?那不就十五分钟?这样够了,秦曜棠不会这么早回玉筵楼,她一定可以安全逃走。
杜妙芙眼睛发亮,赶紧开口,「那我要上船,要多少银子呀?」
「两位吗?那要五两银子!」
「没有,只有……」
「不了,我们不上船。」
幽幽的话语从身后飘来,杜妙芙背脊霎时发冷,一只强健的手臂环住她的腰,将她往后一搂。
她跌进温热的胸膛,身体被扣住,她不由得发颤,而炙热的气息则拂上她的耳。
「青弟,你有要上船吗?」声音轻轻的,幽幽的,极为好听。
可是杜妙芙全身的寒毛却冷冷竖起了。
第五章
暗巷里,两道身影交迭着,杜妙芙被堵住呼吸,炙热的唇舌在她嘴里肆虐,用力含着她的舌,像要将她吞下去似的,她的唇被吻得又麻又痛,几乎喘不过气来。
想反抗,对方的力气却比她大,双手被压制在墙上,精壮的身体紧紧贴着她,压迫她的胸口,加上粗暴的吻,让她快窒息。
「唔!不……」气息整个凌乱,嘴唇痛得她直皱眉,惧意让她红了眼,感觉腰带被解开,她整个更慌。「不要!」
唇瓣被用力啃咬,疼得她惊呼,却赶紧将声音吞下,惊慌地瞄向巷口。
她被秦曜棠拉进港口附近的暗巷,她怕得不敢挣脱,一进暗巷,他就抢过她手上的包袱丢到地上,随即粗暴地吻住她。
她吓死了,挣扎着想逃,他却在她耳边道:「你可以动作再大一点,最好叫大声一点,我不介意让人来观看。」凉薄的声音让她僵住身子。
她知道他说得出就做得到,当下不敢再动逃跑的心思,只能乖乖地当只小老鼠,盼望他的怒火赶快消。
可当他用她的腰带绑住她的双手时,她惊恐地瞠圆眼,他、他该不会想……
「秦、秦曜棠……你别冲动……」她抖着声音,吓得泪花乱转,此时此刻她哪还敢贱嘴挑衅他,急忙摆出低姿态,就盼他饶过她。
秦曜棠温柔地舔过被他吻肿的唇,手指透过薄衫从纤腰往上抚,低低的声音缠绵至极。
「我叫你乖乖待在玉筵楼,你却抱着包袱跑到港口,还要搭船,青弟,你想去哪?」
「我、我……」
手指挑开襟口,抚上被白布缠绕的胸口,手掌覆住左胸,感受她剧烈的心跳。
俊庞埋进柔白的颈项,以唇吮咬细致的肌肤,轻吐的气息极热,杜妙芙颤抖,急促的心跳分不出是害怕还是因他暧昧的举止而生出的羞意。
「怎么不回答?说!你想搭船去哪?还是你是想逃跑?想逃离我?嗯?」
「我……」杜妙芙咬唇,可怜兮兮地瞅着眸,声音放软。「秦曜棠你别生气……」
「生气?」他微笑,笑容俊魅,黑眸却幽深不见底,「你觉得我有生气吗?」
他一边问,手指一边轻轻地挑开缠在胸口的结,将缠胸的布条解开。
有——而且气很大!
看着缓缓掉落的布条,渐露的酥胸袭上凉意,她能感觉到乳尖因冰冷的空气而挺立。
「我、我没有要逃……」她嗫嚅,撒着一听就知的谎言。「我只是想搭船逛逛……」
「哦?」布条全数落在地上,手掌覆上小巧的雪乳,粗鲁地拈住娇蕊。「带着这么大的包袱逛吗?」
这种鬼话她也敢说出口?黑眸掠过火花,大手粗鲁地揉着乳肉,狠狠一掐。
「啊!」杜妙芙痛得尖嚷,却又不敢太大声,就怕引起巷外的注意,怕有人会走进巷子。
「不要,」求饶的声音泛着泣声,他这种平静似的愤怒比什么都可怕。「秦曜棠,别这样。」
放软再放软,希望他会在她的示弱下放过她。
可惜她得失望了,轻易看出她的意图,秦曜棠勾唇,吻去她流下的泪。
「不,我觉得你还不够怕。」不给她一个深刻的教训,她一定学不了乖,会再趁他不注意时逃离。
这次要不是他看到她,她早搭船逃了!想到她有可能在自己眼皮底下逃跑,黑眸泛冷。
「这次不能放过你,要给你个惩罚,让你牢牢记住想逃的下场。」
惩罚?什么惩罚?
还没问出口,唇瓣再次被堵住,他蛮横地啃咬娇嫩的唇瓣,粗鲁地吞噬小嘴里的蜜津,再将自己的唾液喂给她。
手掌粗暴地揉着两团嫩乳,扯弄着嫣红蕊尖,在雪白的肌肤上留下深深的指痕。
「唔嗯……」细嫩的唇躲不开他的侵略,唇瓣被吻得发疼,连身体也传来痛意,手掌握住娇乳,掐紧滑腻的乳肉。
杜妙芙疼得缩肩,却逃不开他的凌虐,长裤和里裤被扯下,粗砺的手掌覆上被绒毛覆盖的花穴。
杜妙芙瞪大眼,身体下意识地想闪躲。
「再逃,我会让你更痛。」警告的声音在耳畔响起,湿热的唇含住耳垂,齿尖深深一咬。
「啊!」好疼!可她却不敢再动,就怕加深他的怒火,只能委屈地低泣。「我不逃,你别生气。」
秦曜棠舔去血珠,她可怜的姿态让他的怒火消了点,不过却不打算轻易放过她。
这女人很聪明,知道适时地示弱讨好,摆出柔弱的模样消弭他的怒焰,想借此让他心软而饶过她。
可她若以为他会顺她的意,那就错了,他没那么好骗,而且她想逃离的举动确实惹恼了他。
想到她有可能逃了,而他就此找不到她,向来冷静的情绪竟涌起一股躁动,让他想狠狠撕裂她——
让她无法再逃,让她不敢再逃,她永远别想逃离他!
这种强烈的情绪震撼他的心神,而心头的怒火炙烈地席卷他,让他压抑不住疯狂的念头——
他要让她痛,让她害怕,让她将他深深记住,刻画在心里,最好一辈子都别再有逃跑的想法!
幽深的黑眸画过冷厉,覆住娇花的手指拨开瓣肉,毫不怜香惜玉地将中指用力刺入。
「啊!」紧窒的甬道初次被异物探入,又没有任何润泽,杜妙芙疼得咬唇,眼泪滴滴流下,身体因疼痛颤抖,娇弱的花穴溢出些微血丝。
而他却不顾她的疼,刺入的中指开始抽动,擦过细致的嫩肉,辗转压磨可怜的娇花。
「不要!」她疼得夹紧双腿,不让他再动,谁知他却突然扯住乳尖,手掌紧紧握住乳肉。
「把腿张开。」他低声命令,张嘴含住乳蕾,齿尖轻咬。
「啊!」杜妙芙颤抖,委屈的泪眸瞅着他。
秦曜棠挑眉,舌尖舔过泛着齿痕的蕊尖,「还是你要我更粗暴?」
她不敢吭声,却也不敢再反抗,慢慢地张开双腿。
「这才乖。」他满意地舔吮乳尖,以舌逗弄,奖励似地温柔舔吮着两团绵乳,一口一口地吮过雪白乳肉。
而在花穴里的长指加重力道,转动地抽送,压挤着收缩的花肉,拇指在进入时以指腹按压着蕊珠。
「嗯!」下腹的疼痛渐渐转为一种麻,异样的感觉从体内升起,贝齿轻咬着下唇,紧绷的身体开始放软。
感觉到她的变化,秦曜棠勾唇,俊庞画过邪气。「这么敏感?连痛也能让你湿了。」
抽送的手指感受到沁出的汁液,润泽着他的进出,嫩肉甚至饥渴地吞吐着长指。
杜妙芙不语,小脸潮红,有羞有窘,也有着恼。她只能别过脸,却见有人走进巷口,她一惊,本就紧窒的小穴缩得更紧。
「真累,今天的渔货真多,吃块干粮,休息一下吧!」
「将这些渔货搬一搬,应该也天亮了。」
两个人边说话边走进巷口,杜妙芙紧张地瞪着两人,可身前的男人却趁此再挤入一根手指,两指用力刺入花口。
她瞪圆眼,极力忍住欲出口的呻吟。
不要,会被发现!
她摇头,眼里尽是恳求,听着接近的脚步声,心开始抽紧。
可秦曜棠却不理会,手指抽出,再进入,不断地重复,甚至每每抽撤时,都故意擦过稚嫩的花壁。
唔……害怕被发现的紧张让身体更敏感,小穴不断收缩,却更能感受到手指抽撤时的快意。
娇胴轻颤,贝齿深深陷入唇瓣。
这个人……好过分!
她气恼,却阻止不了他的动作,而站在巷口的人距离他们约十几步距离,只是他们在角落的幽暗处,因此没被发现。
可若有什么动静,他们一定能听到。
啊!
乳尖突然被重重啮咬,在体内抽动的长指辗磨似地在花穴里转动,让杜妙芙几乎快崩溃,忍不住欲出口的娇吟。
她气恼地低头咬住他的肩,将疼痛传达给他。
秦曜棠毫不在意肩膀的疼,抽送的长指加快速度,擦过一处微硬的嫩肉。
唔……杜妙芙睁圆眼,小穴顿时泛开让人战栗的酥麻。在他的进逼下,她早已无暇顾及巷口的人,沉浸在让人灭绝的情欲里,花口汁液泛滥,娇胴艳如玫瑰。
察觉她的悸动,秦曜棠邪恶地进攻那块嫩肉,进入的手指挤压戳刺,就是要逼她崩溃。
「嗯!」杜妙芙再也受不住,席卷而来的高潮让她剧烈地颤抖,疲累地软下身子。
她轻喘着气,巷口的人不知何时已离去,她雾蒙着眼,软软地偎在他身上,再也使不出一丁点力气。
秦曜棠抽出长指,缠绕的水丝淫靡艳人,他解开腰带,释放早已勃发的欲望,然后扣住圆臀,将灼热刺入柔软湿漉的腿心。
感受到滚烫的利器,杜妙芙身体一僵,心里尽是慌。「不要。」
「把腿夹紧。」他的声音粗哑,见她不动,圆硕轻刺着两片肉瓣。「还是你要我进去?」那他会很乐意。
杜妙芙不敢再迟疑,忍着羞耻,红着脸将腿夹紧。火热的男铁抵着花缝,感受到他的巨大,她的耳根发烫。
男性贴着柔软的腿间嫩肉,秦曜棠缓缓移动,灼热在嫩肉中来回抽动,摩擦着大腿内侧的娇柔。
「嗯……」每一个摩擦都扫过湿漉的花心,杜妙芙心里尽是羞,明明没有进入,可感受到的却是比被进入更深的羞耻感。
他扣着圆臀,手掌捏挤着丰满的臀肉,细嫩的大腿被粗铁擦得泛红,花口滴出的蜜液染湿抽送的男性,耳朵几乎可以听到肉体磨蹭而过的滋滋水泽声。
两片嫩瓣被蹭得瑰艳,腿心的肉因熟铁的摩挲而发麻,刚高潮过的身体禁不起这样的折磨,下腹又起了骚动。
「水好多,这么喜欢吗?」他的欲望都被她弄湿了,两指拈住娇艳的蕊珠,指尖探入花缝勾弄。
「嗯……」她绷紧身子,花壁收缩,将探入的手指吸住,温润的眉眼染着娇美的妖媚。
这种撩人的诱惑让黑眸转深,在腿窝间的火热抽送得更快,每每擦过肉瓣时,男性都几乎陷入花口。
磨蹭的力道一次比一次重,腿心内侧的皮几乎快被擦破,娇胴泛着情欲的热度。
欲望驱使着她,杜妙芙忘了羞耻,只剩下追求愉悦的本能。
她的腿夹得更紧,让他的抽撤变得困难,美眸泛着薄薄的情欲水光,清秀的容貌此时美得惊人。
秦曜棠的气息变得粗重,她是邪恶的女妖,可以轻易将他逼疯,让他失控,这种无法控制自己的感觉,他还是初次品尝。
一股强烈的占有欲从心头深处升起,他粗鲁地吻住唇瓣,像饥渴的猛兽疯狂地索取她的香甜。
手指恶劣地戳刺着花蕊,辗磨着红艳艳的珠蕊。细致的嫩肉不断收紧,欲出口的呻吟全被堵在交缠的唇舌里,而在腿心抽撤的热铁狂野地进逼,摩挲着脆弱的私花。
被绑住的小手用力紧握,杜妙芙的背脊一麻,腰臀狠狠抽动一下,甜腻的花液随即涌出。而男性也深深刺入,再抽出,火热的灼液喷洒,染了她一身……
被盯住的小老鼠失去了自由,可恶的恶人不只派人在门外看着她,而且还……
杜妙芙气忿地咬唇,她躲在棉被里,棉被下的她不着寸缕,赤裸裸得如初生的婴儿。
她的衣服全被秦曜棠拿走了,为了防止她使计脱逃,在他不在期间,她不能穿衣服。
这个变态!
杜妙芙气红脸,却无计可施,她又不可能光着身子逃跑,只能被关在房间里动弹不得。
可要她就这么束手就缚,她又不甘心,虽然上次偷跑不成的下场让她心有余悸。
想到秦曜棠的惩罚方式,耳根不由得烧烫。
那个色狼!
虽然没被进入,可却也差不多了,她全身上下都被他摸过吻遍了,而且,自从巷口那夜后,秦曜棠半夜都会跑来她房间跟她同睡一房,直到天方亮,玉筵楼里的人醒来之前才离开。
这睡,当然不是相安无事的睡,他一定会碰她,就像是食髓知味的恶狼,每每都将她啃得干干净净。
反抗?可以,但他会将她绑起来,然后恶质地撩拨她,不然就是粗暴地弄疼她。
每一次他都没有进入,可他欺负她的动作却都比侵占她还让她感到羞耻,他总是恶劣地威胁她,逼她用手、用嘴,用身体的每一个地方满足他。
想到早上用膳时,秦曜棠竟将食物放在她身上,然后再一口一口吃掉……
那个变态!
她身上全是秦曜棠留下的痕迹,青红交错的咬痕和吻痕从来没有消失过。
而她的身体在连日的挑逗下,像是早已习惯享受欢愉,每每都被他逼得哭泣求饶,明明不愿,可总是屈服于欲望之下。
想到这,杜妙芙就有说不出的气恼,觉得自己真没用,可是却又逃不开秦曜棠的欺压。
不是没想过再逃,可却一直找不到机会,而且若是再被秦曜棠抓住……她不禁打了个冷颤。
他生气的模样太可怕了,若再被他抓到,她一定会死得很惨!
若要逃,就要一次成功!
他们在湘城已经住了三个月,秦曜棠打算再待一个月,把湘城的事处理完毕后,再启程回王都——其实湘城的事并不多,只是秦曜棠不打算这么快回裴家,真回到裴家,只会更利于裴绍青躲他。
他怎会允许她躲?在他还没探出她的秘密前,他可不允许她离开他的视线,而且……这个裴绍青愈来愈勾动他的心思,她就像个谜,任他怎么探寻都找不到谜底,可目光却愈来愈离不开她。
这种陌生的感觉让秦曜棠迷惑,而她却仍没心没肺地只想躲他、逃离他,只有他受了影响。
这让秦曜棠觉得不是滋味,也许是男人潜在的劣根性,愈得不到的愈想得到,因此他对她愈来愈不想放手,想要她的全部,不让她对他有任何保留。
杜妙芙当然不知道秦曜棠的想法,她怕他怕死了,满脑子只想着要逃,也许回去裴家的时候是个机会……
「想什么?」
突来的声音让杜妙芙吓到,急忙抬头,就见秦曜棠已回到房里,深静的黑眸望着她。
「没什么。」她心虚地避开他的目光。
「在想怎么逃离我吗?」秦曜棠坐到床上,手掌轻抚着垂落的长发,平淡的语气有着不易察觉的宠溺。
温柔的举止却让杜妙芙心里发毛,咬着唇,她不甘心地抬眸瞪他,怒向胆边生,忍不住呛他。「秦曜棠,你最好能囚禁我一辈子!」
秦曜棠倒也不恼,反而勾起唇角,手指抚上小巧的下颚,俊庞贴近她。「我是想这么做,可你……想吗?」
当然不想!
杜妙芙刚升起的胆子顿时没了,他的气场太可怕,吓得她不敢吭声,泪奔地垂下头。
「你最好别打什么歪主意,知道吗?」温热的指腹摩挲着白皙的小耳朵,像是逗弄疼爱的小宠物。「千万别惹怒我,嗯?」
杜妙芙乖乖点头。
「乖。」秦曜棠满意地勾唇,起身将放在桌上的衣物拿给她。「来,把这衣服穿上。」
杜妙芙接过衣物,愣了愣。「这是……」女人的衣服!
秦曜棠故意给她姑娘的裙裳,他想看她的姑娘扮相,因此特地到绣坊挑件适合她的衣裳。
「今晚是湘城每年一次的烟火大会,你这几天也闷得慌了吧?我带你到市集逛逛。」
听到可以出门,杜妙芙当然高兴,虽然还是要被监视,不过能不再被关在房里总是好的。
可是……「可是这是女装。」她要是穿女装出去,不就被知道裴家二少爷是女人了吗?
「放心,我会带你避开掌柜,市集人那么多,没人会注意到你的。」秦曜棠掀开床被。
「啊!」杜妙芙惊嚷。
「我帮你穿。」不让她躲,秦曜棠抓住她。
「不要,我自己穿。」真让他穿,不知要穿多久,谁不知道这色狼在打什么主意。
秦曜棠却不许她拒绝,见她还挣扎,冷下眉眼。
见他变了脸色,杜妙芙不敢再反抗,乖乖地停下闪躲,不甘愿地努着嘴,任他帮她穿衣。
一套衣服穿了一个时辰,杜妙芙嫣红着脸,浑身软绵绵的,被秦曜棠牵着手,护在怀里。
她穿着湖蓝色的高腰儒裙,搭配以金丝绣成芙蓉花样的短袖织锦背心,双足穿着同样有着芙蓉花的水蓝绣鞋,一头乌发只简单地编成辫子,俏丽地垂在胸前。
换上女装的她灵动秀气,不是让人眼睛一亮的容貌,可气质温润,眉宇间透着一抹慧黠,别有一种引人驻足的美。
秦曜棠就注意到有几道目光望着她,他淡淡地回以冷视,手臂占有性地搂着她,见她兴奋地左顾右盼,黑眸隐隐泛开笑意。
来湘城这么久,杜妙芙一直没机会逛逛——唯一一次独自出门就是逃跑不成那次。
自那之后,秦曜棠将她看得很紧,再也不许她独自外出。
专制!杜妙芙不满地瞪他。
她指控的目光让他低笑,将她搂进怀里,轻啃着细致的耳朵。
「别这样。」杜妙芙赶紧推开他,看看四周。果然,秦曜棠亲昵的举止引起旁人的注目,这让她红了脸。
长相俊美的他本就引人注目,不知多少姑娘偷偷看他,连带地,她也无辜招受嫉妒的视线。
拜托,你们想要就快点端去!
杜妙芙在心里嘀咕,实在受不了太多注目,她伸手扳开腰间的大手。「手拿开!」
秦曜棠却将她搂得更紧,手指故意摸过她腰间的敏感地带,「你是想回玉筵楼吗?」
杜妙芙立即软了身子,嘴里差点吐出呻吟。她红着脸,生气地瞪他一眼,却不敢再挣扎,只得乖乖窝在他怀里,任他搂着,对周遭的视线视而不见,将注意力摆在四周的小摊贩。
「咦?」看到木雕的小摊子,杜妙芙忘了别扭,拉着秦曜棠跑过去。
引起她注意的是一对木雕小娃娃,女娃娃神态凶恶,手拧着男娃娃的耳朵,男娃娃则是摆出求饶的姿态。
杜妙芙不禁笑出来。她想到江家姐弟,江家小弟从小就被姐姐欺压到大,可两姐弟的感情却非常好。
见她喜欢,秦曜棠问老板。「这对娃娃多少钱?」
「客官,十五文钱就够了。」老板笑道。
秦曜棠直接给老板一两,「不用找了。」难得看到她真心的笑容,这一两还算少了。
「是,谢谢、谢谢。」老板开心地直道谢。
杜妙芙拿着木雕娃娃,瞅他一眼,低着头咕哝。「谢谢。」
秦曜棠抚着她的发辫,看到摊子上有个刻着芙蓉花的弯月木梳,他再拿出一两。「这个发梳顺便要了。」
他的话刚说完,天空突然炸开红色花火,一朵又一朵的炫丽火花瞬间染亮夜幕。
杜妙芙张着圆眸,开心地看着烟火。
「秦曜棠你看,是凤凰耶!」她忍不住扯着秦曜棠的袖子,手指着天空,小脸被烟火染亮。
她自然的语气让秦曜棠柔了黑瞳,将木梳别上她耳际,手指亲昵地抚过她的耳。
杜妙芙一愣,怔怔地望着他。
「很好看。」他微笑,一朵烟火自他身后炸开,他就在绽放的花火正中,衬得本就俊美的脸更是迷人,而那温柔的微笑就像沉香的酒,黝黑的墨瞳映照着她的身影,像她是他眼里的唯一。
这个想法让杜妙芙红了脸,心口荡起慌乱的涟漪,被轻抚的耳朵发烫,她匆促地别开眼,不敢再看他。
「谢谢。」她低声道歉,心跳莫名地加快。她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看着烟火,可心头的悸动却再也无法消停。
第六章
厢房里,烛火闪烁,在墙上落下蒙蒙光影。桌上放着未被动过的精致膳食,淡蓝的帷幔后飘出压抑的呻吟。
杜妙芙拧着眉,潮红的小脸分不清是愉悦还是痛苦,云瀑般的乌发披散于绛红色锦被,赤裸的胴体泛着薄薄香汗。
白嫩的娇乳上是斑斑咬痕,挺立的乳尖犹泛着被舔过的水泽,雪臀下垫着圆枕,双腿被抬起架在宽阔的肩上,黑色的头颅埋首于腿心中央的花蕊,啜饮她的芳美。
「不!」她低吟,被捆绑的双手本想推开他,可却在他的舔吮下颤抖,手指探入他的发。
反抗已成习惯,明知没有用,可要她乖乖屈服,心头却又有着说不出的羞恼。因此开始时,她总会抗拒,然后被他绑住,他会在她身上用尽各种邪恶的手段,不断撩拨她的身体,让她挣扎的动作变成欲拒还迎。
他含住肉瓣,舔开花壁里的粉嫩,舌尖探入湿热的甬道,感受她的燠热与紧窒,那密密紧缩的花肉在他的舔吮下颤抖,可爱又可怜。
甜美的汁液涓涓流出,在他的舔啜下发出浪荡的淫靡,肉瓣微启,粉嫩嫩得像初生的花蕊。
他是采蜜的狂蜂,以绝对的姿态占有这朵花,要她流出更多蜜水,在他身下绽放出最美丽的姿态。
伸手拨开瓣肉,长指挺入轻颤的花甬,一指又一指,火热的炙眸紧盯着诱人的花苞。
「别这样。」每次他就爱看她那里,那种地方有什么好看的?杜妙芙不懂,可进入的长指让她抬臀,轻轻扭动纤腰。
「腰扭成这样,这么喜欢吗?」秦曜棠含住花口上方的珠蕊,以舌轻舔,再细细含吮,进入小穴的长指弯曲,熟练地以指腹压磨着她深处最敏感的那块嫩肉。
杜妙芙兴奋地娇吟,杏眸泛着激情水光,腰臀扭得更厉害,「不要。」
「不要?可你的身体不是这么说的。」她的身体可比她的嘴巴诚实多了!
手指抽撤着,不断辗过她的稚嫩,唇舌也没放过她,用力舔含着两瓣嫩瓣,舌尖戳刺着花口,一次比一次深入,最后跟着手指一同探入,推挤着层层嫩肉,要让她彻底崩溃。
杜妙芙仰起头,手指紧揪着他的发,却不知是要推开他,还是要他再舔得更深更用力。
圆臀浪荡地摆动,流出的汁液滑过股沟,臀下的圆枕早已湿透,花瓣晶亮亮的,妖艳又诱人。
娇胴染上绯红,逸出的呻吟更甜更妖娆,身体感受到的欢愉愈来愈强烈,在他的唇重重的吸吮下,一股酥麻般的快感让她狠狠一颤,花穴紧缩后,蜜桃般的汁液流出。
而她轻喘着,眼眸微合,激情的泪水滑下眼角,手指软绵绵的,再也使不出一丁点力气。
秦曜棠抽出长指,邪气地舔去指上的甜津,他的下巴和鼻子全沾染着她的体液,好看的唇泛着水光。
看着她微启的唇,他将湿漉的手指放进小嘴,指尖厮磨着丁香,在檀口里滑弄。
从他指上,杜妙芙尝到甜腻的味道,这味道她不陌生,在他连日的狎玩下,她不知吃过多少遍自己流出的甜液。
秦曜棠勾弄着粉舌,拇指抚过微肿的唇瓣,手掌从滑腻的大腿往上爱抚,勾住纤腰,将她拉起,坐跪在身前。
小脸正对着他的下腹,结实的腹肌下是早已挺立的粗红欲望,而圆硕顶端早已滴出薄薄精液。
将手指抽离小嘴,银色的水丝缠绵,他停下动作。
明白他的意思,杜妙芙抓住他的手,将手指上的银丝舔掉,再低下头,被捆绑的小手握住滚烫的利器,手心收紧,缓缓抚弄他的欲望。
结实的大手轻抚着流散的乌发,温柔得像是情人欢爱后的缠绵,可杜妙芙却没有任何甜蜜的感觉!
在他的调教下,她明白要是没让他射出来,她会很惨。
这男人会无所不用其极地用整晚的时间玩弄她的身体,任她怎么哭,怎么求饶,都不会放过她。
她都不懂他的精力怎么这么好?简直是魔鬼!
没胆的杜妙芙只敢在心里腹诽,握住男性的小手却仍柔顺地套弄着粗长,抚过下方的男性软囊。
绵软的手心确实让秦曜棠感到抚慰,不过还不够,手指抚过唇瓣,微哑的声音性感迷人。
「我的耐性不多,还是你想用下面那张嘴,嗯?」他伺候她那么久,她也该让他满足一下吧?
杜妙芙抖了下。坏蛋!
她在心里咒骂,可却也不敢忤逆男人,只能温顺地低下头,轻舔一下圆硕,从舌尖尝到男人的味道,再徐徐吞下炙热的欲望。
在湿软的小嘴包裹下,秦曜棠的呼吸加重,黑瞳深如墨,隐隐跳跃着火花,五指探入乌发里,感受着柔软的绸丝。
杜妙芙以舌舔过,来回吸吮吞吐,小手握着男铁末端,犹不忘爱抚一旁的软囊。
男性在她嘴里更形粗大,让她几乎含不住,无法吞咽的津液流下,将巨硕染得晶亮。
听着他粗重的喘息,杜妙芙加重含吮的力道,小手紧握着男性,使尽一切技巧要他射出。
可过了好久,她觉得自己含得嘴都嘛了,发红的嘴角隐隐抽痛,可他就是不射。
「唔!」杜妙芙忍不住抬眸,楚楚可怜地以眼神央求他。
「真嫩。」教了那么久,却还是这么生涩。不过她示弱的模样取悦了他,也不再折磨她,主动挺腰,让欲望在小嘴里抽送。
「唔嗯……」被顶到喉咙的欲呕感让杜妙芙蹙眉,急忙握住热铁末端,收紧颊肉,努力地取悦他。
抽送数十下后,秦曜棠低哼一声,抽出欲望,灼热的精液洒出,喷上小脸和白嫩的胸乳。
杜妙芙的呼吸也是凌乱,小脸泛着红晕,眼睫沾上他的体液,微破皮的小嘴红肿,眸光水润润的,看来很是淫乱却又可口。
秦曜棠抓起丝被擦去她脸上和身上的痕迹,解开她手上的束缚,再抱起她坐到放满膳食的桌前,手指温柔地拨开颊畔湿黏的发。
「饿了吧?」
废话!吃饭时间都过了一个多小时,这色狼却决定先把她当前菜啃,本就饥饿的肚皮在一番折磨下更是饥肠辘辘。
杜妙芙指控地瞪他一眼,见终于能吃饭了,发软的小手抓住筷子,夹了块水晶烩猪肉咬一口,虽然菜已经冷掉了,不过滋味还是不错。
咬着好吃的猪肉,她不忘把剩下的一半喂给秦曜棠吃。要是她只顾自己吃,那他绝对会直接将她压在桌上就地正法——这是她某次只顾自己大快朵颐,然后得到的惨痛教训。
他不许她忽视他,要她时时刻刻将他放在心里,一旦让他觉得她疏忽他,他就会身体力行地让她记得他的存在。
秦曜棠吃下猪肉,手掌仍来回摸着怀里的娇胴,捏挤着白嫩乳肉,摩挲殷实的乳尖。
杜妙芙任他摸,反正她全身上下早被他摸遍了,而且反抗他的话,惨的人还是她,因此她选择忽视,当那只咸猪手不存在。
可是当手指轻刺入仍湿漉的小穴时,她赶紧抓住他的手,可怜兮兮地瞅着他。
「不要。」她还没吃饱。
她哀求的模样很可爱,让秦曜棠龙心大悦,重重亲一下她油腻腻的嘴,决定暂且放过她。
将手指抽离小穴,离去前故意重重揉着蕊瓣,惹来她细细的娇吟,秦曜棠才满意地勾唇,淡淡开口。「我要吃鱼。」
杜妙芙咬唇忍住下腹的骚动,杏眸狠狠地瞪他一眼,却又拿他的恶劣没辙,只能像个小媳妇乖乖夹块鱼肉喂他。
正当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地用着晚膳时,门外却传来敲门声。
「少爷,蝶儿小姐来了!」
蝶儿?杜妙芙眨了眨眼,好一会儿,终于想起蝶儿是谁。
该死!她都忘了有这号人物了。
宋蝶儿——秦曜棠的未婚妻!
她不是故意忘记宋小姐的,只是她最近忙着应付秦曜棠,根本没心思去想别的事。
直到看到宋蝶儿温温婉婉地站在秦曜棠面前,眉目弯弯,轻柔地叫声「曜棠哥」时,杜妙芙才想起秦曜棠有个未婚妻。
她对宋蝶儿的印象不深,裴绍青的记忆里只有对宋蝶儿的嫉恨,而杜妙芙对宋蝶儿则是没感觉的。
宋蝶儿的五官细致如画,略为丰腴的身材露出姣好的体态——盛元王朝流行丰腴型的美人,而服饰也以华丽和轻薄为主。
因此在街上常常可看到姑娘们穿着半露酥胸的短袖长衫,再搭配色彩鲜艳的石榴纱裙,展现出丰润之美。
在这里,丰臀圆润的女人才叫美。照男人的说法,这样摸起来手感才好——对男人的变态心理,杜妙芙不子置评,这大概就跟女人爱看八块肌的猛男是一样的道理吧?
不过丰腴太过也不行,而是要有点肉,可也不能太瘦——像裴绍青的身材就过瘦了,绝对不合这里男人的口味,可偏偏某人却仍「性」致勃勃,每晚都跑来折磨她。
而宋蝶儿的身材则刚刚好,青色的交领缇花儒裙衬出大家闺秀的气质,挽着半髻的发仅别着素雅的珠钗,整个素静而优雅。
宋蝶儿就像朵淡雅秀静的荷莲,她的美是在气质。
杜妙芙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宋蝶儿用倾慕的眼神望着秦曜棠,小女儿的娇羞模样很是可爱。
她看向秦曜棠,他虽然仍是一副冷淡模样,可她看得出来他对宋蝶儿的不同,跟宋蝶儿说话他多了些耐性,眼里也多了几分温柔。
杜妙芙沉默地看着,突然觉得自己像是外人,格格不入地站在一旁,感觉像在打扰人家情侣谈情说爱。
她垂下眸,望见从衣襟里露出的吻痕,心头一惊,急忙拉好衣服,盖住痕迹。眼睛不由得再次瞄望向秦曜棠,而他仍是注视着宋蝶儿,完全忽视她的存在。
心头突然泛起一股异样,杜妙芙揉着胸,皱了皱眉。
宋蝶儿此时才看到她,立即对她微笑。「绍青哥。」虽然裴绍青对她总是冷嘲热讽,可若不是裴家收留她,也不会有今天的她,因此虽然对裴绍青有些惧意,可她还是露出柔顺的笑容。
杜妙芙回神,忽略怪异的心情,也回宋蝶儿一记笑容。「蝶儿妹妹,你怎会来到湘城?」
面对裴绍青的笑容,宋蝶儿有点受宠若惊,虽然知道坠马后的裴绍青改变不少,可是再次面对裴绍青的变化时,她仍是惊异不已。
「你和曜棠哥两人迟迟没回去,叔叔和二姨有点担心,反正我在家里也没事,就求叔叔让我到湘城来,看看你们是否安然。」
秦曜棠轻斥道:「一个姑娘家独身到湘城,你就不怕危险?」
「怎会有危险?叔叔有派人跟在一旁保护我,再说了,裴家有曜棠哥你镇着,有谁敢来招惹?」宋蝶儿笑意盈盈,面对秦曜棠就没有对裴绍青的拘谨,态度亲昵而自然。
而且她的话可不假,秦曜棠可不是普通的商人,年幼时秦曜棠就被裴父送去习武,拜学的师父在武林名声极盛,而秦曜棠也学得一身好武艺,在武林里的名声可不小。
后来秦曜棠因为回裴家帮忙管理事业而少在武林出没,可黑白两道里的人谁不知道裴家不能惹?因为裴家有秦曜棠镇守,惹了裴家等于惹了秦曜棠和他身后的师门。
面对宋蝶儿耍赖的话,秦曜棠满是无奈,不知该对这丫头的大胆说什么,而且他可不信她到湘城来的原因这么单纯。
秦曜棠淡淡地睨了宋蝶儿一眼,宋蝶儿脸一红,抱住秦曜棠的手,柔柔地撒娇。「曜棠哥,我晚膳还没用,你们用膳了吗?」
一旁的杜妙芙看着两人亲密的举止,不发一语,眼睛只是淡淡地瞄过秦曜棠被抱住的手。
她知道他不爱与人太过接近,总是不着痕迹地保持距离,可是他却让宋蝶儿这么接近他,极少有笑容的俊庞甚至扬起淡淡的笑意。
也是,未婚夫妻嘛!亲热是自然的。
杜妙芙垂下眸,继续保持沉默。
「还没,我马上让厨房准备晚膳。」
「好!我想吃湘城的海鲜好久了。对了,我的房间在哪?」
「青弟。」秦曜棠这才想起她的存在,转头看向杜妙芙。
杜妙芙抬头,神情平静。
「你没事先回房吧!待点我会让人叫你出来用膳。」吩咐完后,又转头看向宋蝶儿。
「走吧,我带你去你的房间。」
「曜棠哥,我要住在你隔壁房。」
「好。」这声音有着无奈的疼宠。
看着两人的身影离去,杜妙芙垂眸盯着双手,她拉起右边的袖口,手腕还有着被缚绑后的红痕,内侧的嫩肉里留着他留下的咬痕。
手指轻轻抚过咬痕,杜妙芙想到他面对宋蝶儿时的模样,贝齿轻咬,心头泛过一抹沉闷。
他从没对她那么好过,对她不是威胁就是欺负,她就像一个性爱玩具,随他恣意凌辱。
她这才想到她和秦曜棠之间算什么关系呢?她迫于他的淫威下,不得不乖乖听话;那他呢?是觉得找到泄欲的对象,把她玩完就准备丢了吗?
所以,宋蝶儿出现了,他就把她抛在一边了?
难怪他从没占有她,是怕她怀孕吧……
「原来是这样……」杜妙芙恍然大悟。伤心吗?还是要难过?可是有什么好伤心难过的?
她又不喜欢他,对于秦曜棠,她巴不得离得远远的,他不要来缠她最好,她还松口气呢!
是啊,最好从此以后都不要来纠缠她,这样最好!
杜妙芙笑着握着右手腕,手心紧紧遮住那处咬痕,她笑眯了眼,笑得很开心、很开心。
自从宋蝶儿来湘城后,就一直跟在秦曜棠身边,两人出双入对的,好一对璧人。
两人站在一起时,就像湘城最好的风景,湘城的管事们都直说,看来秦少爷的好事近了。
而且宋蝶儿出现后,秦曜棠就没再来她房间了,杜妙芙晚上终于能睡个安稳的觉,不用再被折磨得疲累不堪。
真不错!宋蝶儿怎么不早点出现呢?
杜妙芙每天心情都很好,好开心呀!
从窗户看到秦曜棠被宋蝶儿挽着走出玉筵楼,杏眸微黯,可小脸却迅速勾起笑容。
对了,宋蝶儿来后还有一件好事,她不用再被关在房里了,不知是怕被宋蝶儿发现,还是秦曜棠懒得理会她了?
总之,他不再管她了,全副心思都放在宋蝶儿身上。
真好,太好了!
杜妙芙笑眯眼,快步走出房间,独自踏出玉筵楼。站在街道上,她深吸口气。
自由的滋味真好!
她悠闲地逛着市集,很有兴致地逛着每一个小摊子,经过一个木雕摊子时,脚步顿了顿。
杜妙芙想到那晚的烟火,在绽放的火花下那张俊美温柔的笑容,帮她别上木梳的手……
用力闭了闭眼,杜妙芙用力将那画面从脑海扫去,像要逃离什么似地,她快步跑离木雕摊子,直到跑累了,才轻喘地停下脚步。
「公子要不要买些胭脂水粉送给你家小娘子呀?」见有客人了,卖胭脂的小摊贩笑着问。
「不……」杜妙芙抬头,却刚好从挂起的镜子里看到一个人影闪过。她疑惑地皱了下眉,转头对胭脂老板道:「老板,我要这个小镜子。」
「好,八文钱。」
杜妙芙直接给一两,「不用找了。」拿着镜子,她踏步离开,然后开始往人多的地方走。
她加快速度,拼命往人群的地方挤,然后看到一家卖面具的摊子,她拿出镜子小心地照着后面,确定没看到人,缩身躲进面具摊。
面具摊老板被她吓到,「公子你……」
「嘘……」杜妙芙塞给老板十两,合掌求他。「老板,有人在追我,拜托你让我躲一下。」
老板见她长得秀气,也不像坏人,又拿了银子,只好点头。「好,来,你躲进来一点。」
「谢谢老板。」杜妙芙道谢,往摊子底下躲,面具摊老板再拿几个竹笼子遮住她。
杜妙芙悄悄掀起桌下的布幔,就看到一个熟悉的小伙子慌张地跑过来,「奇怪,少爷呢?」
杜妙芙记得这个小伙子是闻香阁的小二,刚刚在胭脂摊时,她从镜子里看到他,又看到他躲藏的身影,心里就有了怀疑。
没想到他真的在跟踪她,他跟踪她做什么?
「怎么办?少爷不见了。」闻香阁的小二急得嘀咕。「这下要怎么跟大少爷交代?不行,再找找……」
说着,他左右张望着,往前找去。
大少爷……是秦曜棠!他让人跟踪她做什么?
杜妙芙咬唇。秦曜棠是怕她乘机逃跑吗?哼,都有宋蝶儿这个未婚妻了,他还想困着她不放吗?
秦曜棠的行为让杜妙芙气得直发抖。那个混蛋,明明不理她了,竟还不放她离开!
她才不会顺他的意!
杜妙芙深吸口气,见那名小二不在了,立即拨开身前的竹笼,跟面具摊老板道谢。
「老板,追我的人走了,谢谢你的帮忙。」
「哪里、哪里。」这样就赚到十两银子,老板开心地直笑,不忘道:「公子你自己小心点呀!」
杜妙芙笑着点头,再次跟老板道谢,然后左右看看,沉思了下,杏眸泛起一抹坚定,握了握拳,快步朝东边走去。